第十章 身世 (第2/3页)

几乎要对自己耿直的骑士刮目相看了，但他并不讨厌骑士这样的小心机，舒舒服服地找了个位置，躺在阿斯兰的胸膛上，隔着鹿皮做的软甲与人体的皮rou骨骼，听见了阿斯兰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年轻的心脏泵动得强劲有力，仿佛能透过声音看见血液奔流心肌收缩的场景，鲜红的血液一刻不停地将心脏产生的紧张与爱慕的情愫送往全身再回流入心脏，那随着每一次循环逐渐深刻的情愫迫使心肌更猛烈收缩，心脏跳动得更加有力，在胸膛里敲响鼓点。

    阿斯兰慌张得要命，他自己都能够听见心跳声在耳膜鼓动，更何况是靠在他胸膛上的白卿云。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徒劳无用地对着自己的心跳下着命令，甚至在心底恐吓它，试图让它安静下来，可压根就没有用。

    阿斯兰几乎对没用的自己绝望了，他的心脏违背了他的意志，像是生怕圣子殿下不会发现他那些暧昧的心思，像匹脱缰的野马在胸膛里尽情撒蹄狂奔。

    白卿云听着阿斯兰越来越快的心跳，几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睁眼看着阿斯兰下颔利落的线条，声音含着笑意，道：

    “阿斯兰，你好像很紧张？”

    阿斯兰浑身一僵，他觉得自己好似石化了，半晌才道：

    “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白卿云好整以暇地看着阿斯兰绷紧的下颔线以及颤抖的喉结，唇角微扬，道：

    “因为你的心跳声太吵了，阿斯兰，什么事让你这样紧张？”

    阿斯兰呼吸一滞，仿佛过了很久，透明的马车玻璃窗上蒙了一层白雾，时间暂时凝固在小小的马车之间，顶灯摇晃了一下，他才从雾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因为您离得我太近了。”

    白卿云伸手，手指穿过阿斯兰浅金色的短发之间，让阿斯兰低头与他对视。他望着阿斯兰有些慌张的湛蓝眼眸，故意捉弄道：

    “这算什么理由？你是在找借口吗？阿斯兰？”

    “不是，我……”

    阿斯兰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他看见了白卿云盈着笑意的眼眸，刹那间，如同一颗石子沉入了一片由幻月笼罩的银色湖泊，圣子殿下躺在他的怀里，幽雅的气息如月色下银色流光的湖水将他缓缓吞没。

    在感官无处可逃密不透风的冲击之中，阿斯兰眸底深处浮现一丝痴迷与隐含的痛苦，他像是被月神银线编织的巫术蛊惑，无法控制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因为您的靠近，让我的心脏无法控制地感到喜悦，我担心您听见我的心跳声，才会感到紧张。”

    他低着头，将额抵着怀里白卿云的额心，轻声道：

    “很抱歉，殿下，我的心脏太高兴了，它就像个小孩子，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才会一直不断地吵闹……请您原谅它。”

    感受到额心的温暖以及被碎发扫过痒痒的触感，白卿云微微睁大眼睛，心口处弥漫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是被一颗松软无害的棉花糖轻轻地亲了一下，毛绒绒的糖丝轻轻扫过心脏，少许的细白糖丝因为体温微微融化，温柔又隐晦的一许甜意在心口处蔓延。

    因为阿斯兰低头，他闻到了阿斯兰颈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味道，白卿云想起来了，那是阳光的味道。是如秋日清晨和煦的暖阳，静静地从林间洒落无数光点，在草叶尖随着光斑飘浮的味道。

    白卿云还未说什么，阿斯兰自己首先受不了脸上的高热，慌张地抬起头，侧过脸有些不敢看白卿云，道：

    “对不起殿下，我刚刚冒犯了您。”

    白卿云的目光落在阿斯兰通红如沁出血珠般的耳垂，他躺在随着呼吸起伏的骑士的胸膛上，听着胸腔里传来沉重又急躁的心跳声，仿若趴在坚实的大地上聆听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是生命鸣奏的音乐。

    白卿云伸手拨了一下阿斯兰充血的耳垂，促狭道：

    “这原来是冒犯吗？我还以为你是在对自己的主人撒娇。”

    阿斯兰惊讶地回头，想要解释，却看见白卿云眼中的笑意，他明白自己是被圣子殿下捉弄了，脸色更红，道：

    “如果您认为这样是撒娇的话……以后我还可以对您撒、撒、撒娇吗？”

    好悬才没咬着舌头将这个羞耻的词语说了出来。

    尽管羞耻自己被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圣子殿下当成了小孩子，但阿斯兰还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卿云，征求道：

    “可以吗？殿下。”

    白卿云笑道：

    “当然可以，我很欢迎。”

    阿斯兰沉默了一瞬，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睛，仅能看见通红的脸颊。白卿云有些好奇阿斯兰接下来打算说什么，却见阿斯兰将脸埋在他的发顶，鼻翼翕动，嗅闻着他的味道。

    白卿云刚允诺阿斯兰可以“撒娇”，阿斯兰立刻行动力极强地执行“命令”，他闭眼闻着白卿云身上的草木香，道：

    “殿下，明明您身上的味道才是甜的。”

    白卿云笑出了声，开玩笑道：

    “是吗？喜欢的话可以多闻闻。”

    却不想阿斯兰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深吸了一口。

    白卿云：……

    闲话间，马车已经行驶到城外，因为艾尼奥尔的皇家印章，两辆马车都很顺利地在宵禁时出了门。待白卿云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已经行驶到郊外的一处荒山，在杂草丛生林木萧条的树林间，坐落着一间破败的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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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春花疗养院。

    这间疗养院的破败情况出乎白卿云意料，怎样看都不像是传说中戒备森严用来囚禁皇室“罪人”的地方。正中间的铁栏门顶上悬挂了一个生锈的铜牌，上面绘制了爱法兰家族的家徽——曲线环绕的盛开的蓝春花。花瓣用莹蓝色的宝石镶嵌，自枯败林间穿过的苍白日光照耀其上，幽幽闪烁着不详的蓝光。

    白卿云在阿斯兰为他披上遮挡面貌的斗篷后下了车，阿斯兰也穿上斗篷紧跟其后。此时蒙德维公爵在近侍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向白卿云，道：

    “殿下，这里便是蓝春花疗养院，这里的守门人是一位巫师，没有皇室的允许他不会让任何人进入。”

    说到这里，蒙德维公爵无可奈何，他也想过倚靠武力硬闯进去，可在逐渐失传在现在看来显得神乎其技的魔法面前，他无计可施。白卿云拿出了事先伪造好的信件，交给蒙德维公爵的近侍，近侍走到疗养院门口，展开信件，举在空中，高声道：

    “凯因大人，我的主人已经得到大皇子的准令，同意我们进入疗养院看望芙尼娜前皇后。”

    一双无形的手接过信件，它像是在确认真伪，翻来覆去地察看好几遍。蒙德维公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先前数次来蓝春花疗养院，连守门人的面都看不见，更遑论推开铁门。

    信件突然凭空消失，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空气中传来一个苍老如枯枝擦过砖石的声音：

    “请进，蒙德维公爵。”

    蒙德维公爵悬着的心猛然落下，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险些站不住，还是阿斯兰眼疾手快，扶住了老公爵。蒙德维公爵感激地对阿斯兰点头，随后在走回来的近侍搀扶下，眼含期待地一步一步走进了蓝春花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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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卿云与阿斯兰戴着兜帽，跟在蒙德维公爵身后进去。他们没有被拦下，因为白卿云已经提前在信件中写道“允许蒙德维公爵及其带来的随从与两名祷告的牧师进入蓝春花疗养院”。依白卿云的谨慎，不会发生只有蒙德维公爵能进去，他们却不能进去的尴尬情况。

    一道阴冷的目光始终落在两人的身上，就像是自浓雾穿梭而过了无生气的惨白日光。当他们走进疗养院内时，铁门轰然合上，发出金属锯齿咬合的狰狞声音。阿斯兰将白卿云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