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世 (第1/3页)

    奖励？

    阿斯兰的脸微微泛红，他有些害羞地移开目光，片刻后定了定神，看向笑意盈盈的白卿云，道：

    “和以往您赐予我的奖励一样……可以吗？殿下。”

    白卿云挑眉：

    “仅是这样就够了吗？”

    阿斯兰很想说不够，可他不敢，只能压抑住自己心中不该有的妄念，小心翼翼地将与圣子殿下的距离，勉强维持在一个不会助长贪心的地步。

    他单膝跪下，从下向上仰视着自己的主人，意图以此认清这咫尺之间于骑士而言是永远也不能跨过的距离，道：

    “仅是这样，我就满足了。”

    ——他在说谎。

    但白卿云没有揭穿。

    他俯身用指尖挑高阿斯兰的下巴，唇边含笑，轻轻吻上阿斯兰的眼睛——深邃美丽如大海一般的蓝色眼眸，仿佛结晶般亘久地凝固了他的映像，仿佛他就是阿斯兰世界的中点。

    白卿云轻声道：

    “如你所愿，我的骑士。”

    深夜时分，白卿云的属下为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跟踪一名从艾尼奥尔府上后门出来的可疑人员，发现了艾尼奥尔藏匿阿斯兰家人的庄园。这可疑人员是艾尼奥尔的近侍，领命去庄园传话将阿斯兰的家人双脚全部砍下。

    艾尼奥尔的印章此时就派上了用场，白卿云伪造了一份文书，命令艾尼奥尔的属下将阿斯兰的家人转移到另一座庄园。用魔法金属埃尔法钢铸造的印章有着无法伪造的特性，只要用埃尔法钢矿脉旁的伴生明石一照，印章就会发出明亮的红色光芒。

    凭此特性，无人怀疑文书真伪，白卿云的属下顺利的在艾尼奥尔的人转移人质时将其拦截，趁着夜色将阿斯兰的家人送往城外的一栋宅邸安置。阿斯兰的家人都平安无事，除了精神有些不振，一切都好。

    白卿云将这一喜讯告诉了阿斯兰，阿斯兰很高兴，发自肺腑地向白卿云表达谢意，白卿云问：

    “需要去看一看他们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但十分思念家人的阿斯兰却摇了摇头，他认真提议：

    “殿下，我认为应该趁现在艾尼奥尔还没有发现自己印章丢失，带公爵去蓝春花疗养院，我知道他们平安无事就够了。”

    白卿云同意了这个提议，但他拿出了一份纸笔，让阿斯兰给他的家人捎去一封信。阿斯兰却有些踟蹰犹豫，白卿云见状，询问道：

    “怎么？”

    阿斯兰有些羞赧：

    “他们都不识字，我以前也不会，是我来到王都后才慢慢学会的。”

    白卿云没有嘲笑，温和地笑了笑，道：

    “那就画一些东西吧，我想你的家人也一定十分担心你。”

    阿斯兰点头，伏在桌上画了一些画，他还不是很会用笔，墨迹断续不连贯，白卿云看见阿斯兰画了一条鱼，一艘帆船，一栋房子，还画了五个……人？最后画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白卿云弯了弯眼，阿斯兰知道自己的画技不好，看着那笨拙粗糙的线条，也露出了笑。随后白卿云帮阿斯兰封好信，叫人送出。他自己又另外写了一封信，告诉公爵自己有办法进入蓝春花疗养院，让公爵早上五点准备出发。

    阿斯兰皱了皱眉，低声劝道：

    “殿下，您一晚上没休息……”

    白卿云道：

    “艾尼奥尔虽然蠢，但现在也应该发现自己的印章不见了，我需要在印章失去效力之前伪造几份文书调查艾尼奥尔手中的脏事，你可以先去休息，阿斯兰。”

    阿斯兰知道他的主人公务繁忙，告密者、野心家、伪善者、阴谋家、政客、小人、贵族……蝇营狗苟汇聚一堂，所有这些心怀叵测的人都如群虻环绕，紧盯着圣子殿下。它们邀请殿下赶赴一场又一场的宴席，递上一封又一封的公文，总是有人等待殿下接见，总是有文件等待殿下批复，络绎不绝，纷至沓来，循环往复。

    他的殿下支撑起教廷这个庞然大物，独自一人走在权力与欲望构成没有止尽的长阶上，可他却只能在背后默默看着殿下的背影，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阿斯兰心情有些黯然，他摇了摇头，看着白卿云，道：

    “请允许我留在您身边，我想陪着您。”

    白卿云抬头，认真地看了阿斯兰一眼，银瞳里浸着月影，他轻轻地笑了笑，道：

    “这样也好。”

    具体好在哪里白卿云没有明说，但是阿斯兰却像是受到鼓舞，露出一个有几分开心的笑。魔晶石的光亮为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他安静地守候在白卿云身边，守候一个只属于两人的夜晚。

    蒙德维公爵回信很快，凌晨五点，天光隐隐，王都沉睡在日出前灰蓝色的光幕之中，一行人简装出行，乘上两辆普通的马车，前往蓝春花疗养院。

    为了避人耳目，阿斯兰此次与白卿云同乘一辆马车，他看见白卿云眼下的青影，以及面上明显的疲色，有些心疼，道：

    “殿下，您要不要趁路上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白卿云淡淡拒绝：

    “不用了，我在车上睡不着。”

    这辆外观普通的马车是临时找来的，虽然缪尔为了圣子殿下的舒适铺设了许多柔软的垫子和毯子，但马车自身防震效果不佳，行驶在路上时晃晃悠悠。在这样摇晃的车辆上，再困的人也难以入睡。

    阿斯兰犹豫了一下，再次提议：

    “您可以靠着我休息。”

    言毕，他似乎觉得这样还是没有说服力，于是小心补充道：

    “我今日没有穿铠甲，不会磕着您，而且我身上很暖和，殿下您就算睡不着，闭眼休息也可以缓解疲惫。”

    白卿云借着车窗旁悬挂的小灯橘黄的暖光打量阿斯兰面上的神色，只有纯粹的担忧和一心为他考虑的认真，白卿云微笑道：

    “那就拜托你了。”

    白卿云靠近阿斯兰，拉近两人距离，然后靠在了阿斯兰身上。阿斯兰微微调整姿势，为了避免肩部的骨头硌着白卿云，他让白卿云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

    骑士的胸肌饱满厚实，就像柔软温暖的抱枕。在白卿云靠上来时因为紧张紧绷了一瞬，然后阿斯兰又调整呼吸，努力放松。青年温暖的体温与气息环绕着白卿云，如同裹着柔软的兽皮靠着温暖的火炉，竟让他因疲惫而隐隐作痛的后脑舒缓了不少。

    阿斯兰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味道很特殊，有一点甜，但并非某一种花香，闻着让人有一点放松。白卿云觉得很熟悉，但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他闭着眼，偏头闻了闻，道：

    “阿斯兰，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胸膛上压着圣子殿下的重量，可阿斯兰却觉得一点也不重。他反而觉得太轻了，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正犹豫要不要揽着圣子殿下让殿下更舒服一点，就听见了白卿云的声音。

    当声音在耳边响起，阿斯兰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可以清晰地数清白卿云每一根霜白的睫毛，看清淡色唇瓣上细腻的纹路，以及白皙皮肤下如霞雾般浅淡的红晕。他无意识地屏住呼吸，傻傻道：

    “什么味道？”

    下一瞬，阿斯兰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惹人不快的汗臭味，顿时如坐针毡，但白卿云接下来的话拯救了他：

    “不是，是有一点……甜的味道。”

    甜的味道？

    阿斯兰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甜的气息，但他闻到了圣子殿下身上幽雅的草木香，就像是森林的气息。阿斯兰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揽住白卿云，低声道：

    “我不清楚那种味道是什么，但您可以再靠近一点闻闻。”

    话音落下，还不待白卿云有什么反应，阿斯兰自己的耳垂反而先红了起来。

    白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