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雪夜启明上（4） (第1/1页)

    伯爵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锁，推门进入一片黑暗之中。

    塞西尔赶快跟着进去，把烛台交还给父亲。

    城堡深处的图书室是一个塞西尔从来没有踏足过的房间。哪怕是下午来这里，因为连接图书室的回廊缺少气窗，也不得不点上蜡烛。

    说是图书室，一眼望去所见的收藏，也就只有图书室正中间的高脚桌上那本银sE镶边的冰蓝sE大书，还有一本略小一些的书放在墙边b塞西尔略高一些的架子上。墙边上那本书红底灰边，很是惹眼。

    伯爵在高脚桌上放好烛台，坐上了桌子前的木椅子，对塞西尔说道：「过来，坐好。」

    塞西尔走到伯爵身边，不知坐哪里好。

    伯爵把塞西尔抱到自己身上，取来那本冰蓝sE的大书，放在塞西尔的腿上。

    「这就是待晴堡的圣书。」

    塞西尔回头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

    塞西尔小心地翻开圣书，在扉页上有极其繁复的一行圣书字。

    「这是什麽意思？」

    「不要问我。」伯爵指向房顶，「JiNg灵会教给你读法。」

    塞西尔抬头，发现整个图书室充斥着细小的光点，围绕着圣书和塞西尔舞蹈。

    「塞西尔！你好！」

    「塞西尔！」

    那些舞蹈的光点纷纷同塞西尔打招呼。

    「塞西尔，读吧，读出来！」

    「读出来！」

    塞西尔重新看向圣书，点着上面的圣书字，一个光点飘到了他的耳边，随着塞西尔的手指移动，那个光点告诉了他他所指的圣书字如何发音。

    「圣——书——待——晴——堡——卷。」

    「是的，就是这样。」伯爵说着，拍了拍塞西尔的头，「继续读下去。」

    塞西尔向後翻，点着显眼的大字念道：「目录。神明，世界，正义，历史，魔法……」

    塞西尔越来越熟练，有时不用手指点到，只要眼睛移动过去，就能听见JiNg灵的提示，所以也就越读越快。

    「魔法？我要学怎么用魔法！」

    「你不想知道神明和世界的秘密吗？」

    「不，我想快点学会怎麽用魔法！」

    「那好罢，翻到魔法那个章节。」

    「一百五十……页？」

    「对，往後翻，书页的角上写着页码。」

    塞西尔两手并用，很快找到了记录魔法的章节，书页上记得密密麻麻，让他有些头晕。

    「冰雪……」

    他点着下面的字，跟着JiNg灵念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念的哪一串音节有什麽意思，只见咒语念完，周围的光点向他围拢，绕着他开始快速绕圈。

    塞西尔伸手想去触m0那些光点，但是光点汇成的溪流向後退开。他收回手，光的溪流又靠近了他。他来回挥动右手，那些光点也随之或近或远。

    「塞西尔！全听你的！」

    「你想冻住哪里，塞西尔？」

    JiNg灵们的细语又传进塞西尔的耳朵里。

    塞西尔食指朝天，JiNg灵们聚集在他指尖之上。几乎是一瞬间，JiNg灵散开，一个冰块落在塞西尔的指尖，滚落到圣书之上。

    伯爵指着冰块，说道：「这就是待晴堡家的魔法。」

    塞西尔起了玩心，伸出右手，从食指开始挨个竖起手指，一个个冰球从他的指尖落到地上，一个赛过一个光滑圆润。

    他又指着不远处一甩手，他所指的地方像是被凭空撕开了一条口子，落下了一把雪花。他反复拨动右手，落下的雪花竟然积成了一个纯白sE的小雪堆。

    随着塞西尔转圈的指尖，雪堆周围又卷起冷风，雪堆被卷成了一个圆球。他又变出一个稍小一些的圆球，垒在大雪球之上。

    「雪人？」伯爵问道。

    「嗯！」塞西尔答应着，又给雪人添了一顶尖帽子，之後看向伯爵，「您要用魔法做点什麽吗？」

    「我从来不用魔法玩。」

    塞西尔停下了手，一个冰晶结成的小手掉落在雪人身边。

    见塞西尔沉默，伯爵补充道：「你可以用魔法做任何事情。这是待晴堡伯爵家每个人的权力。」

    「那……」塞西尔也差不多玩得尽兴了，想起了急着学习魔法的真正目的，「治病的魔法在第几页？」

    「待晴堡的圣书里没有救人的魔法。」

    「没有？」塞西尔不敢也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一条条咒语的标题，JiNg灵们在他耳边不断细语，确实连治疗的「治」都没有，「怎麽会没有？」

    塞西尔又把书向後翻，一直翻到了最後，仍旧没有治疗的魔法。

    他又翻到最前面的目录，重新念出条目：「神明，世界，正义，历史，魔法、律法、箴言、待晴堡家……没有？真的没有？」

    塞西尔不相信目录，开始粗暴胡乱地翻动圣书。

    伯爵捉住了塞西尔的手。

    塞西尔不得不松开了书页，问道：「那为什麽市区里都在传説，说待晴堡圣书里的魔法能治好寒鸦的毒呢？」

    「他们觉得圣书里的魔法是万能的。他们错了。」

    「那为什麽不告诉他们圣书解不了寒鸦的毒呢？」

    「统治就是这样的。」伯爵合上了圣书，「你要让他们把希望寄托於你，但是千万不能让那希望实现了。」

    塞西尔从伯爵身上跳了下来，小声嘟囔道：「是我就告诉大家。」

    「不行。」

    「我还是不懂。」

    「我会教你。你会慢慢明白的。」

    伯爵把书放回高脚桌上，拿上烛台，说道：「走吧，塞西尔。今天就到这儿了。」

    塞西尔恋恋不舍地向墙边走了两步，指着架子上那本红sE的书问道：「这本也是圣书吗？里面有没有救人的魔法？」

    「你不准看这本圣书。」

    「为什麽？」塞西尔边问边向架子上伸手。

    他的指尖还没碰到书的下沿，就被伯爵一把捉住。

    塞西尔回头，看见了父亲那张被烛光照亮的脸。父亲的眼睛瞪得很大，就和那天把自己从房里赶出来时候的神情一样。

    伯爵的眼角慢慢松弛下来，也松开了手。

    神情变得温和的伯爵更让塞西尔害怕。

    塞西尔害怕父亲的亲切就此消失。

    他没有得寸进尺，而是乖乖地离开架子，走到父亲身边。

    「伯爵大人！」门外传来了卫士的喊声。

    跟着伯爵离开图书室的塞西尔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父亲那句让他费解的话。

    要让他们把希望寄托於你，但是千万不能让那希望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