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回、赤砂铁焰(一)： (第1/2页)

    天也黑，风也大，江湖多凶险危难。

    江湖之险，险在人心难测，险在人心诡谲。所以，真正险的，是江湖？还是人心变化

    当诡谲难测的人心，遇上了同样诡谲多变的大海，其中的风险更是不言可喻。所以，讨海人的孩子总是问，阿爹出海去，为什麽还没回家？

    其中意味着，连孩子都知道，出海去的阿爹，很可能再也无法回家。

    海上究竟有多少，再也无法回家的阿爹？有多少生离Si别、悲欢离合的故事？这数目无从计算，所以也终将不会有人知道…

    小蛮步出顺达客栈，没有直接往住所方向回去，反倒是在附近，多绕了几条僻静无人的巷道。

    一官没有多问，他知道她正心烦，或许只想静静走走，所以也不敢打扰，就静静陪在身旁。

    许久之後，小蛮只默默说道：「我们回去吧！」

    一官也只默默回说：「知道了！」

    「三天後，会有结果吗？」小蛮突然如此问。

    「我不知道。」一官也希望有，但他真不知道，或许两人都已感受到了离别的忧伤，所以情绪显得有些低落，语气也显露出依依之情，一官接着解释道：「网已撒出，局已布下，接下来就端看他们怎麽动作，而我们所能做的，或许就只有等待。」

    「你有什麽，要跟我说吗？」小蛮又问。

    一官不知道，小蛮要他说什麽，他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看法，他劝说道：「你该早点回去，有些事晚了会後悔一辈子的。」

    小蛮似乎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只细声嗔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一官不想让小蛮生气，他想这三天就多顺着她吧，所以也没再多说什麽。

    之後，便只剩下一路的沉默，两个无主游魂，飘荡过一条又条，被夜幕笼罩的街巷，消失在了街底深处，无数阶梯的尽头。

    黎明曙光，再次攀上屋脊之际，一官与小蛮似乎都经历了无数辗转，过去的这一夜，是一个难眠之夜。

    何斌极善於察言观sE，这是他的生存之道，所以昨夜一句废话都没多说，似乎只说了句“晚安”。

    也因此，何斌倒是一夜好眠，睡的虽然是客栈的地板，但也b他那个狗窝的床，强上不知多少，至少不似那般YSh，也没有那GU永远也挥散不去的异味。

    一早，一官依旧要去三巴寺，他决定要学好红毛语，就会持之以恒，不会因疲倦而懈怠。

    梵士敦的语调依旧委婉，圣歌乐曲依旧悠扬，望弥撒在恍惚间结束，一官今天虽然来了，但注意力却怎麽也无法集中，总显得心不在焉。一官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学习，所以转身便yu离开。

    但这时候，梵士敦却远远挥着手，大声叫住了他。

    梵士敦快步来到他身旁，拉住他小声说：「你等一下！」同时继续，与走过身边的信徒们一一道别，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所有人离开後，梵士敦才又拉着一官，来到教堂角落，小声对一官说：「你舅舅回来了！」

    一官楞住了，这是他等了许久的一句话，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突然听到，惊喜之余他急问：「现在，他在哪？」

    梵士敦却告诉他，一件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一个坏透了的消息，他说：「h程老弟受伤了，好像还伤得不轻，他身边的人来找我，要我帮他找一位之前认识的海尔曼斯＊医师。」

    「红毛医生吗？」一官吃惊之余，情急之下，没注意到自己的用词。

    梵士敦不喜欢红毛这个称呼，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看他！」一官急於想知道。

    梵士敦却摇了摇头说：「来人只说，找到这个医生，他自然会知道要去哪里救人。」

    「这麽说…」一官沉Y思考後，又急着问道：「那海尔曼斯医生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

    梵士敦还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偶尔会来望弥撒，前几天还有看见他。」

    「要是这几天，他都不来该怎麽办？」一官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不确定的等待。

    梵士敦其实也如此担心，这正是他特别要找一官的原因，於是他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能找到他，只是那地方，我不太方便去。」

    「哪里?我去！」一官毫不考虑回说，现在只要能找到人，那怕刀山火海，也毫不在乎。

    梵士敦说：「听说在码头附近，有个水手酒吧，好像叫“clubedepimenta”胡椒酒吧，他之前忏悔时说过，总赶不及来望弥撒，主要原因就是前一晚，在那里又喝得烂醉。」

    话才刚说完，一官便着急转身就要去找，梵士敦连忙叫住他说：「酒吧哪里会有早上就开门的，你现在去了也没用。」

    一官“喔”了一声，这才止住脚步。

    梵士敦接着说：「而且，里面全是红毛，你知道要怎麽找人？」他说时刻意强调了“红毛”这个字眼，意在提醒一官用词。

    一官会意，面露羞sE说：「抱歉，我用了不恰当的字眼！不过，能教我怎麽问人吗？」

    梵士敦喜欢一官的率直与勇於认错，上帝会包容所有迷途的羔羊，就像母亲原谅犯了错的孩子，於是在接下来的时光里，他教了一官所有，可能会用到的句子与对话，直到日过当午。

    之後，一官告别梵士敦，匆匆返回客栈，一下子几件事全交叠在了一起，他需要与小蛮及何斌，商议一下该如何安排，原以为只需静观情势变化，坐等鱼儿进网，但现在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一官才进客栈房间，小蛮便急忙对一官说：「采香使那边已有动静，今天从早上起，营里的官兵，便一b0b0往外派，乔装的锦衣卫，也进进出出忙碌得很，你说他们这是要向谁动手？」

    果然，计画总赶不上变化，情势急转直下，事情接二连三一b0b0涌来。

    不过，此变化倒在一官预料之中，他不加思索说：「当然是葡萄牙人！」不过他并没有再多说什麽，而是马上切入正题，说道：「我先跟你说另一件事，就是我舅舅回来了！」

    「真的！」小蛮与何斌都惊喜，并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一官摇了摇头说：「还没有，而且听说他受伤了！」

    「没见到人，你怎麽知道？」小蛮与何斌也同时问。

    一官就把早上梵士敦所言，大略讲了一遍。

    小蛮与何斌这才点头，表示明白，之前他们会那麽问，其实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