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刀如水_浮世梦中身14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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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世梦中身145 (第1/2页)

    柳催知道叶听雪在做什么,即使那人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轻了。但反复撕裂的伤口就是会痛,他也根本无法使自己真正松懈下来,无法轻易改变这十几年来养成的一副恶鬼模样。他没有睁开眼睛,这只恶鬼的温顺是伪装而出的,装得很像,能骗过很多人。

    也曾经许多次骗过叶听雪,和他说的一样,这是在消磨他的耐性。但同一个人被同样的招数骗过太多次,就变得不那么好骗了。

    叶听雪知道他装作未醒,但动作依旧可以算得上是温柔。处理完心口上的伤,柳催不睁眼就能感觉那个人离开,片刻后自己身边又出现了一点轻微的动静。

    他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坐下后再没别的动作。柳催耳朵里感觉他的呼吸轻缓匀长,似是在小憩。

    困了,倦了,为什么不到床上来?在凳子上做什么,难道就因为是自己在这里?柳催心思混乱不堪,愈想愈陷进迷障中。于是又生出来恶念,想直接把人扯上来,紧抱着,让他哪里都去不了。

    脑子里是这么想,手也跟着想这么做,但他睁眼就正对上叶听雪那双清亮纯粹的眼睛。

    叶听雪也根本没睡,抱着双臂在椅上看了他不知道多久:“舍得醒了?”

    柳催离他稍远,莫说牵手了,连他一片衣角都挨不到,遂忍不住想凑近一些。可一动叶听雪就出声叫住他:“仔细别压着伤口,乱动什么,安生躺着不好?”

    “那阿雪离我近些,最好是能躺在我身边。”柳催朝他伸手。这场床能躺下两个大男人,只是有些伸展不开,人会贴得极近。

    叶听雪昏昏沉沉的日子里快把一身骨骼都睡酥软了,所以哪怕是困倦也不想躺下。

    他不愿动,又看着柳催隐含痛苦又带了点倦色的面容,心道这个人醒了怕是不那么容易睡过去了。叶听雪便说:“看着模样你应该闲静不下来了,躺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来做些别的。”

    别的,柳催果真起身凑近去仔细观察他面色:“是阿雪想要我吗?白日青天,那可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叶听雪无奈地骂了他一句:“你这yin魔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竟不是为了这事?”柳催有些诧异地挑眉,虽有些惋惜,但更好奇他想做些什么。

    叶听雪问他:“你会不会下棋?”

    他兴致很高,柳催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和他做对手实在是一桩妙事。柳催和叶听雪相对坐着,中间一副纵横棋局。锋芒可以聚在刀刃剑尖上,也可以藏在这十九道纵横的瞬息变化之中。暗中的角逐争斗演在一局棋上,倒是比半真不假的言语交谈来得可观许多。

    柳催推说棋艺不精,让了叶听雪先手。毕竟他师从叶棠衣,叶棠衣琴棋书画诗酒剑皆是天下一绝。叶听雪那把潇湘剑已经不逊前人了,想来棋艺更是非凡。

    而叶听雪心中清楚自己没有叶棠衣那份天资,书画和弹琴他都学不会,除去潇湘剑便只有棋艺还算是略懂,大约是小时候常跟在叶棠衣身边耳濡目染。

    前些日子做了一场虚幻大梦,梦中远远见得有人弹琴下棋,醒来记下了这些零星的碎片。这都让他想起叶棠衣当年一边自弈一边教他练剑,故人远去,好景不再,难免让叶听雪感怀伤神。

    “和我还需自谦?听说伏东玄也下得一手好棋,你是他的学生,当然也是不差的。”说是这么说,叶听雪手上却不推让,自然地取了白子先行。

    柳催执黑子占角,布局时面上轻松,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叶听雪闲扯。“我不是他学生,他教的是萧攸。”柳催看他路数,跟着落下一子,“死人岭中只有生杀,不和人下棋,阿雪是我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

    萧攸?这对叶听雪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而后很快想起来这也许是柳催那个弟弟——柳夺香的真名。叶听雪停顿片刻,按年岁推算这个萧攸很可能就是楚皇遗诏中封的太子。

    “但棋我也不是天生就会的,阿雪要不要猜猜是谁教我的这些?”

    叶听雪眼睛看棋,耳朵里是柳催的声音。棋盘上落子越来越多,这一局已经初现端倪,柳催开始争得极凶,足可见其所谋不小。落子也很巧妙,倒是不见一点棋艺不精的意思。柳催十几年前就沦落到了死人岭中,伏东玄没有教他,能算作他师父的只有一个仇之命。

    可仇之命是恶鬼,是亡命徒和癫狂客,他显然不可能教会柳催下棋。

    “你是皇子,宫中自然有专人教授,那些人应当更不逊于伏东玄。”他轻声说道,头脑也转得飞快,布局已成,棋上的生杀这就要开始了。叶听雪下棋的打法和他本人的温和气质完全相反,攻势极猛,断了黑子间的联络,使得柳催所设的局渐渐分散。

    “不是,我住的地方比起冷宫也差不了多少,父皇连我名字是什么都不一定能记住。”柳催说起来面色平和,不见一分有的伤心与怨怼,“他子嗣太多了,我上头很多兄长都死了,才轮到了我。”

    话音方落,叶听雪的棋再进一步。但他看得柳催那手棋很诡异,弃子干脆,看着隐隐显出颓势。叶听雪仔细看着他落手,数目过后看出他尤善使用骗招。

    那人面上也带笑,忽然从侧方反夹叶听雪的棋子。叶听雪主攻,防守便弱了些。又过一回,柳催顺手托住一枚棋子占地,叶听雪现在还看不清这棋的目的如何,但知道他绝不做无用之功,而是在等一个绝佳时机来侵入白子阵势。

    叶听雪再从白子出发,仍向着黑子聚集处深入而去,不多时柳催原本联结的棋型忽然见了断点,逼着他无奈弃了原本要去的那处过来补棋,这番交锋让叶听雪取得了先手。棋还不能乱,柳催只能去补,他下在叶听雪猜的那一处。

    黑子落在盘上发出一声轻响,这声未散,叶听雪的声音又落了下来:“长宁小时候不是个惹人怜爱的,终于有个人带你出了冷宫,还将你托到了高处……唔,谁说傀儡皇帝就不是皇帝呢?看来应该是谢辉教你下的棋。”

    柳催按着棋台大笑不止,叶听雪执白子前冲一步,他看着黑子渐渐难以抵挡白子攻势,因为那枚黑子周遭的几枚白子强势难挡,只好再往后退了一着。

    “是,谢辉教会我下的棋,就在紫宸殿上,我没有赢过他。”柳催避他锋芒,打法渐渐变得稳重保守,几步下来,就是叶听雪不攻时也在后退。

    之所以退,不是因为惧怕叶听雪悍然攻势,而是以退为进,先守后攻。果不其然,在叶听雪下完一子后柳催忽然发难,方才留的那一步追上来连吃他六枚白子。

    虽是如此,二人如今棋面仍算旗鼓相当,争斗激烈,他们都并未真地让住对方。

    棋盘局势变得越发诡谲,看棋也跟看人一样,叶听雪忽然抬头看向柳催,正对上一双黑漆漆又脉脉含情的眼。

    他们对视良久,叶听雪发现自己步步紧逼其实也没占到几分优势,就像眼前这个心机深沉的人,他也一直不能轻易看透。

    真情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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