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1页)

    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留着一头及肩的头发。他不会说话，左手奇特，多长出来一根小指。

    初见他时，他浑身是伤。看见我靠近，全身颤抖，他在害怕。

    等他好不容易卸下防备，终于肯让我靠近时，我问他都发生了什么事。

    大致了解情况之后，我毫不犹豫把他带回了家。

    那个村里的人说，他是十几年前被一只狼叼回来的，狼被打死了，他还活着。那时候的他还是几个月大的婴儿。

    村里一个女人收养了他，可是当其他人发现他的怪异之处时，纷纷要将他赶出村。

    不会说话，还是个六指怪胎，生下来就应该被淹水缸。

    那女人几年之后突然死了，村里因意外离世的人接二连三，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成了克星、怪物。

    怪物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他还是活到了现在。只是这其中的苦难与遭遇，难以想象。

    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再严重点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我恨不过，愤愤道：“不会跑吗？有腿不会跑啊？还能让他们打成这样。”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用绳子将他捆起来再打。

    跑不掉的。

    养伤养了几个月才好全，只是怎么养都胖不起来，这么高，却那么瘦。

    他没有名字，后来我叫他小乖。因为他真的很乖。

    给他取名字的那天，听见我叫他名字的时候，他笑了，虽然只嘴角上扬了一点，但是能看出来他很开心，星星的眼里闪着光。

    小乖笑的时候喜欢抿着唇，有时候还会微微撇过头，低垂着眸子，很羞涩，很好看。

    我逗他：“笑得这么害羞，不像男孩子，倒像腼腆的小姑娘了。”

    这样只会引得他更羞窘，急得用手比划说自己不是女孩子。

    一个人口稀少的小村子突然多出一个外来人，闲话肯定少不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的恶意竟会如此大。

    这里的人和那些人，是同一群人，他们都是一样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这个不受欢迎的小孩，从一个烂村逃到了另一个烂村。

    就连小乖自己也讨厌比常人多出来的第六指，讨厌不会说话的自己。

    他每天都练习开口说话，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嗓子就像哑了的炮，没有声响。

    在一次我不注意的时候，小乖在脖子上抓出了一道道红痕，有些甚至冒着血珠。

    说不了话，他急得没有办法，几乎是抓狂地抓挠着脖子，把它抓坏抓破，在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的小乖哭着喊着，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一串串地掉落。

    我按住他的双手，紧紧地将他抱住，他在我怀里扭动挣扎，无声地哭诉。

    为什么我和正常人不一样？为什么我是哑巴？为什么我要有这么丑的手？我想和你们一样，我想说话……

    他哭得那样可怜，我连开口说话都像是罪过。

    “别这样，别伤害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乖，听哥哥说，小乖很好，小乖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了，别伤害自己好吗？”

    你们能想象吗，他趴在我的肩头上，呜呜地哭，满身伤痕的小兽只能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无助地哭。那些眼泪，全砸在了我的心上，几乎要把它烫穿。

    那时候我多想，多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变成哑巴。

    我是自私的，如果一定要有人遭受这些，那就所有人都是哑巴好了。为什么只有我的小孩遭人唾弃。

    那天我亲了他，那是我第一次亲他，柔软的嘴唇像他这个人一样，里里外外都是软的。小乖懵懵的眼神看着我，眼里蓄着泪水。

    我告诉他，我喜欢他，想要保护他，爱护他，想和他在一起。

    “我可以做那个一辈子保护你的人吗？”我捧住他的脸，问他：“可以吗？”

    小乖没有拒绝，闭上了眼睛。我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地吻了下去。

    我喜欢亲他，每次亲吻都能看见他害羞的表情。

    小乖有多漂亮？及肩的长发让他美得雌雄莫辨。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孩有时候不太合适，但当他抿着唇羞涩地笑的时候，你们不知道他有多勾人。

    漂亮的他让一些人心生了歹意，村里的醉汉压在他身上，露出的下体是那样丑陋，小乖反抗挣扎得那样害怕。

    我用石头将醉汉砸晕了。

    我抱住小乖，瘦瘦弱弱的人儿缩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

    要是再晚来一步…我不敢想象。

    村里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所有人都指责他是害人的妖精，我的小乖成了勾引人的那个狐狸精。

    止不住的闲言碎语和恶毒的行为攻击全部砸在小乖身上，无辜的小孩每天晚上抱着我哭。

    那一刻我才深刻地明白，我保护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