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印章 (第2/3页)

杯正轻轻摇晃，淡金色的酒液里一颗鲜红的樱桃正在沉浮。

    英俊潇洒的王子殿下见阿斯兰进来，露出一丝笑，对阿斯兰的识趣很满意。他饮了一口就，眯着碧色的眸子，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阿斯兰，待他看清阿斯兰身上锃亮崭新的铠甲是有一整块价值连城的秘银锻造而成时，艾尼奥举起酒杯，摆出一个碰杯的姿势，道：

    “看来你与圣子相处的还不错？”

    阿斯兰肩背挺直，隔着一张长几看着艾尼奥尔，压下心中因为艾尼奥尔对圣子殿下的轻慢泛起的怒意，神色平静道：

    “圣子殿下温和宽宏，待人和善，所有人都会喜欢他。”

    “所有人……”艾尼奥尔轻声重复，他看着酒杯里鲜艳的红色樱桃，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仰首将酒一饮而尽，拧眉狠狠地嚼着口中柔软的樱桃，仿佛那不是一颗柔软的浆果，而是某人的血rou。

    他随手放下酒杯，眯着眼睛回想今日圣子的容光，眼中浮现贪婪与妒恨之色，他吐掉口中的樱桃核，道：

    “当然，所有人都爱圣子殿下，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甘愿放手让这样的美人出现在大众的眼前，那太暴殄天物了，他只适合像夜莺一样被圈养在金笼里，成为我专属的玩物。所以我才会将你安排到他的身边，阿斯兰。”

    艾尼奥尔微笑着看着阿斯兰，道：

    “你可以理解的吧？毕竟你每天都待在圣子的身边，应该很容易就能体会到我的意思才对。你觉得呢？阿斯兰。”

    阿斯兰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死死地抓着右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近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心中沸腾仿佛热油般guntang的怒意，理智化作枷锁钳制着他的愤怒，提醒如果他以圣子的骑士身份伤害了艾尼奥尔，只会为圣子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教廷改革重组法案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对教廷虎视眈眈，他不能为圣子殿下带来麻烦，将殿下推向风口浪尖。

    阿斯兰尽量维持表面平静，但冰冷隐含怒意的语调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大人，恕我不能理解。”

    “哦？真是没品味的东西。”

    艾尼奥尔道，他翘着腿倚靠在沙发柔软的靠垫上，傲慢的王子殿下依旧将阿斯兰看作自己的属下，并未将他当成尊贵的圣子骑士，从阿斯兰进门到现在，他都未邀请阿斯兰坐下。他也不愿与阿斯兰讨论这些事，直接开口让阿斯兰将圣子的行踪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阿斯兰谨遵白卿云的命令，讲述白卿云每日活动，但掠过了那对兽人兄弟。艾尼奥尔王子很快就对这些琐碎忙碌的行程失去兴趣，他抬手打断阿斯兰的话语，道：

    “你要知道我并不想听这些东西，我要听的，是圣子作为光明的代言人，是否有不符合光明教义的行为？”

    艾尼奥尔笑容暧昧：

    “比如圣子是否还是纯洁之身？”

    阿斯兰差一点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的指甲深陷进掌心，几乎咬碎了牙，一字一句道：

    “圣子殿下平日事务繁忙，事事亲为，高尚正直，请不要妄加揣测，诋毁殿下的名誉！”

    艾尼奥尔不痛不痒的笑了一声，施施然换了个姿势，道：

    “我只是问一下，毕竟他把那对黑发兽人兄弟接走时，我还很难受，还以为圣子也对那事感兴趣。别这样看我，阿斯兰，我当然是最希望圣子殿下能维持纯洁的人了，我希望当我拥有他时，他还能像个处子般白璧无瑕。不要激动，你看你，血都滴下来了。”

    不知不觉间，阿斯兰为了遏制自己揍人的冲动，硬生生的将自己掐出了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从指缝间滴落，泅进深红色的地毯中，留下几个深色的印记。

    艾尼奥尔当然知道阿斯兰生气了，但他并不在意，或者说他笃定了阿斯兰会顾忌家人的性命不敢对他出手。所以他兴致盎然地看着阿斯兰隐怒的神情，继续挑拨：

    “不会吧？阿斯兰，你是在生气吗？你在为什么而生气？是为了圣子而生气吗？”

    艾尼奥尔似乎是觉得很有趣，他用手摩挲下巴，嘲讽道：

    “你不过是一介平民，碰巧生成浅色人，有什么资格生气？难不成连你这种身份卑贱的人也敢肖想圣子吗？”

    阿斯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不知是否是因为愤怒到了极点，此刻他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他从艾尼奥尔的只言片语中想明白了一切，知道了那将兽人兄弟送与教皇的中间人是大王子的手笔，当然其背后肯定有皇帝的授意，但现在，他心中已有了对策。

    阿斯兰直视着艾尼奥尔，平静道：

    “我是在愤怒，大人，但我并非是因为我自己身份卑贱而愤怒，而是在对我自己的软弱而愤怒。我愤怒是因为当我宣誓效忠、侍奉一生的主人名誉被他人侮辱时，我竟然只能站在原地，而无法维护我的主人名誉。”

    艾尼奥尔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道：

    “那是当然，你只是一个低贱的平民而已，难道你敢对帝国的下一任主人动手吗？”

    阿斯兰点头，低声道：

    “失礼了。”

    说完，在艾尼奥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时，阿斯兰踩着茶几跃了过去，揪着艾尼奥尔绣着金丝花的领结，抬起沾满鲜血的右手，狠狠地给了艾尼奥尔左脸一拳！

    阿斯兰是一名身手矫健的猎人，这满含愤怒的一拳用劲极大，只一拳就将艾尼奥尔打得双眼一黑，眼冒金星，在这样的重击之下，艾尼奥尔甚至听见了“咔嚓”一响，颅骨和颔骨脱臼的声音清脆地碎裂在空气之中。

    艾尼奥尔狼狈不堪地伏在沙发上，剧痛几乎是瞬间逼出了这被誉为太阳勇士的王子的眼泪，头骨受到重击的晕眩感让他两眼昏花，又受泪水阻挡根本看不清眼前景象，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人揪着他的耳朵塞了无数只蜜蜂进去。

    阿斯兰一击得手后，掏出手帕擦掉自己手指上的鲜血，优雅地踩着茶几退回了自己先前的位置，在艾尼奥尔因为疼痛只能怒瞪着他无法开口之际，阿斯兰缓缓道：

    “哪怕我身份低贱如蝼蚁，而您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但只要我还是圣子殿下的骑士，我的使命就是守护殿下的名誉。您可以将此事同兽人幼崽的事一同在贵族联合议会上提出，作为攻讦教廷的砝码，但与此同时，我也会作为证人出场，证明您向教皇赠送了黑发兽人奴隶，以及动用私权干涉圣子骑士选拔仪式，当然还有您将我安排为圣子间谍一事，我也会全部交待清楚。”

    艾尼奥尔此时勉强能开口说话，他怒瞪着阿斯兰，心中起了杀意，口齿不清地辱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