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1 (第8/8页)

，看不见星光与月光，循着错误的导航。为了生存而进化出的本能变成自寻死路，城市照明照明不了它们的生路。”

    一方物种引以为傲的生存战略就是另一方物种闻风丧胆的致命威胁，这里仍是自然界，从来都不是只有单一物种生存的地界。文明的灯火烧灭了多少趋光的生物，谁又能给出答案呢？古往今来烧得更旺的火焰，消耗更多的氧气，发光发热的实验，仍在不懈的实践。

    来回来去，连日连夜。蝴蝶飞入蛛网、飞往山谷、飞过海洋，飞向城市公园的灯光。夜幕中的一处光亮于它们而言是仅有的白天，它们极少有机会认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不为它们而设的圈套，也难以做到下次能避开，这里早已成为天罗地网，乌有的白昼遍布整个世界。

    “有一只蝴蝶在撞击路灯，它不会痛吗？”虽然知道原理但还是无法想象。

    “痛也不会停下。”颂怀洛格说。“会累吧，耗尽体力然后摔落在地上。它们难以抗拒本能，惯以生存的方式，只会一次又一次进行无望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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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总有一天会回头吧。

    “高度的规律性和可预测性，就像预先编写好的程序，行事很固定……这也许是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很形象。用更准确的说法来说这是漫长岁月里自然选择的结果，通过遗传而巩固下来的活动。短暂的寿命显然不适合学习这类长久的事情，它们总得用自己一生中相当长的时间在这方面改变，而那时更多的新生已经取代了它们的影踪。”颂怀洛格一口气说了很多，对着不知自己命运的蝴蝶。

    “以后的蝴蝶可能就不会撞向路灯了。”动物们迟早会意识到这是个骗局。

    “好熟悉的论调，到底是多久以后呢？”颂怀洛格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疼痛在高级生物中具有进化目的，为了知道自己哪里受伤，也避免动物在无意中弄伤自己，这样是为了更有保障的生存。可这样的进化也有着致命的一面，急性疼痛急着让高级生物生不如死，慢性疼痛执拗地将高级生物拖入凌迟死期。那时高级生物们大概会想让自己成为没有痛觉的生物，什么进化退化演化都在痛觉下丧失了。

    “干涉将死的生命吧？”颂怀洛格将一只蝴蝶放入自己手中，然后向我伸出手。

    我接过颂怀洛格手中的蝴蝶，蝴蝶停在手中没有动作，任务卡片没有任何变动。

    “你无法发自真心认为自己是圣人吗？”颂怀洛格挑眉很意外的样子。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圣人。”我将蝴蝶还了回去。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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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在空中乱飞，我眼睛还有点刺痛疯狂眨眼，颂怀洛格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任务卡片上写着四个泛着彩色的大字——任务完成。

    “圣人？”我适应着不适望着颂怀洛格。

    “我不是人，不过我不介意被称为品德最高尚与智慧最高超。”蝴蝶在空中回旋几周最后停在颂怀洛格的手中。

    “品德最高尚……智慧最高超……嗯，应该就是这样吧。”反正反不反对事实是颂怀洛格被认为是圣人，总有什么理由的，比如它自己说的词义。

    “呯！”

    耳旁骤然传来巨大的响声。

    因为正在看着颂怀洛格，所以知道不是它发出来的声音。

    只是稍微移开了视线，我就看到了在地面旋转着停下的子弹。

    颂怀洛格反应比我快得多，它拉上我往有建筑物的地方奔去，我只能任由它拉着并努力跟上奔跑的速度。想要滕出余力去思考是为什么，却始终得不出结果。不幸中的万幸，其间并没有再听到类似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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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狙击枪的子弹，路灯凹陷了。”

    颂怀洛格带着我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我们躲在货架后面躲避着狙击还有来自便利店工作人员关怀中带有疑惑的目光。

    “我们有谁干了什么需要被暗杀的事吗？”生活在文明社会里，真是一点预警都没有。

    “也许有吧，不然没法解释。”颂怀洛格对此也不明白的样子。

    “或许目标是路灯？毕竟子弹打在路灯那里。”

    “该说这种想法是乐观还是怎样，路灯只是自顾自发光发亮而已。”颂怀洛格不怎么同意这种说法。

    “这家便利店用的是玻璃幕墙，从外面看里面一目了然，我们不会一离开货架就会被狙击吧？”总觉得无法想象现在的情况。

    “附近就这家店开着，总不能去黑灯瞎火的小巷吧，那样更危险。”颂怀洛格表示自己是别无选择才出此下策。

    “也是，说不定对方还有夜视装备。”虽然有些对这里的工作人员很抱歉。

    “不过不用担心，那种口径的狙击弹绝对能穿过这里的货架，我们还活着说明目前我们没被瞄准着。”颂怀洛格说出无法让人不担心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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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出去吧，看能不能换个地方。”反正已经死了不过早晚的区别。

    “走之前买两颗巧克力蛋吧。”颂怀洛格提议。

    “干嘛？三个愿望一次满足？”虽然还能买下。

    “是六个愿望。”颂怀洛格更正。

    “就这么做吧。”我无语。

    我们来到前台，面对着便利店员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才意识到我们刚才的谈话旁若无人，听上去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戏瘾大发。

    “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便利店员工说着并递给我们两颗巧克力蛋。

    “暂时不需要，谢谢你的关心。”接过巧克力蛋并将硬币放下后我们挥手离开了，在真的没事吗的目送下。

    大街上还有一些夜行人在闲逛，他们像是要融化在灯火通明的夜市里，一道晨曦就杳无踪迹。我在城市灯光普照的路上深感摧折，不得以展出白日下最受不得光照的样子，也只是徒留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