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河_第七章 归月(上)(本章清水剧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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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归月(上)(本章清水剧情) (第2/2页)

手帕的一端,他看着薛不渡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要去拿回来。”——你没办法阻止我。花濯雪读懂了薛不渡未出口的隐语。他轻轻放下了手,低垂眼帘,少顷极轻地笑了:“那你快好起来,这幅样子可拿不回来。”

    在之后一连几日的休养与花医师的辛勤照顾之下,薛不渡的伤恢复得很好,他不愿缠绵病榻,伤口结痂便下床活动筋骨,平日饮食依旧清淡,而当他和花濯雪同桌用饭时才发现桌案上的菜肴简直红白两道,泾渭分明。

    对此,花医师微微一笑:“我又不用忌口。”

    好吧,花医师喜食辛辣,这倒是薛不渡着实不曾想过的。

    日薄西山之时,花濯雪为薛不渡换今日的第三回药。

    捣融的药泥厚敷在伤口上,薛不渡后背结痂狰狞的伤疤如同画卷被撕扯后的裂痕,花濯雪仔细替他缠好绷带,又喂了些内服的汤药。薛不渡饮罢闭眼试运内力,虽气海尚有些许不平稳,但已是恢复了许多。他再睁眼时,却见花濯雪换了一身粉袍,一幅正要出门的模样。

    花濯雪长袖曳曳,外袍罩衫嫩粉如桃夭灼灼,既不甚妖冶,亦不甚清涟,内搭雪白衣裳,好似白雪覆桃,在夕光里温柔又亮眼。他本就是出挑的漂亮,发髻也用桃木簪随意地束着,长发逦迤及腰,面前垂下的几绺辫作一只细细的小辫,绑着红发带。他提上药箱,歪歪头向薛不渡看了过来。

    薛不渡霎时一愣,眨了眨眼,幽蓝的眼眸里尽是这一袭旖旎的粉色,他倏然觉得,轻拂的柳枝旁,花濯雪是天地间唯一一株桃花。

    花濯雪只是弯着眼睛:“我要下山一趟。”

    “嗯,”薛不渡闷闷道,“去做什么?”

    “去会一位故友。”

    薛不渡抬眸,不明白他此时去会什么故友。

    花濯雪却不再多言,这一缕桃花精的游魂,便翩然而去了。

    他骗了薛不渡一件事,实际上他并非是下山,而是上山。招摇山山顶居所不多,不仅是山路越向上越崎岖难行,更是因为这里镇守的正是玉桀。

    而此时玉桀已死,他要会的,自然不可能是玉桀,而是山那头另一位——

    花濯雪步履悠然,轻盈地踩着打满夕阳的溪石,石头圆平好走,是溪水打磨出的形状,潺潺的东流水映照了一瞬他的粉衣,便是一刹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踏上青石板,水溅湿了一点靴尖,可他并不在意,因为一阵泠泠如泉的琴音引着他的前路。

    他的故友,正是那世之所惮又所爱的邪道,玉山颓。

    竹林之间,玉山颓挺直的背脊也如根根翠竹,他唇色浅淡,嘴角却是温润的弧度,眼角眉梢都显清冷,却不冰冷,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捂一捂便都是掌心的温度,那弹琴的指如几支白玉箸,修长且骨节分明的两指一捻,琴弦便在掌下铮铮而吟,垂下的发丝落在弦与弦间,和柔韧的弦丝一起震颤,煮热的夕色将每根琴弦的浅金色都衬得分明。

    花濯雪的跫音落下最后一声,那曲便也恰好终了在最后一个音律,只剩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玉山颓噙着浅笑,对来访的花医师点头一礼。

    花濯雪笑着还礼。

    “花医师。”

    “玉道长,”花濯雪眼尾上挑,唇角弯了弯,“花某晚到多日,多有得罪。”

    玉山颓摇摇头:“我这一曲无人听也无人赏,花医师来得正好。”

    花濯雪扬了扬眉峰:“可惜我未曾听得完整。”

    “又有何妨”,玉山颓垂眼,以指腹拭琴弦,“未尽之曲,才有韵味。”

    “曲调熟悉,玉道长曾为我弹过。”

    “是,玉某初见花医师,便是奏的这曲。”

    “可花某觉得,”花濯雪轻轻摇了摇头,“玉道长不比当初弹得好了。”

    玉山颓低低地笑了,随意地拨了拨金弦,发出悦耳的乐音,“难道不是听者有他心了?”

    花濯雪不置可否,打开手提的药箱,木匣里装的并非草药,而是一碟酥糕。糕身浅白松软,上缀几瓣雪色梨花,淋上晶亮的蜂浆,花香亦有,甜香亦有。他盛出这一碟,捧出来递到玉山颓眼前:“尝尝?”

    玉山颓抿唇觑那碟精巧糕点,并未即刻去尝,而是捏住瓷碟握在怀里,甜丝丝的味道萦在他鼻间:

    “你的手艺进步了。”

    “还没尝过呢。”花濯雪笑道。

    “闻出来的。”

    “这是投君子之所好,知你喜甜,便添了一味蜂浆。”

    玉山颓笑叹一声,“……彼我之间,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花濯雪便正襟危坐起来,敛去半分笑意:“玉桀死了。”

    玉山颓颔首,目光渐渐冷淡下来:“花医师功不可没。”

    “他早该死了,你不也希望他死吗?”花濯雪弯着眼道。

    “是,但他是我徒儿的下属”,玉山颓捻起一块酥糕喂进唇间,糕点入口即化,蜜的香甜融化在他的舌尖,“无论是花医师,还是我,都不该这样直接杀掉他。”

    “玉道长,末大必折,尾大不掉,玉桀可并不是你,也并不是我杀的。”

    玉山颓瞥了他一眼,“你还打断了我两根金弦。”

    花濯雪眨眨眼,“我也失了两根针。医者的针…可是很要紧的,为了打掉你那两根金弦,我可是费了全数武功。”

    “乐者的弦,也很重要。”玉山颓捻去指腹薄薄脂油道。

    花濯雪笑着抚了抚他的琴,慢悠悠答说:“那么……刺客的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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