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别抛弃我 (第2/2页)

，身边的孟英红率先低下了头，嗫嚅道:

    “…不关哥哥的事，对不起。”

    “叔叔，你要骂就骂我吧。”

    解释过后，一切都已明了。

    所谓的失踪其实不过是一场乌龙。非要概括的话，无非是少女一时负气离家出走的故事。

    今日清晨时分，东方刚亮起一层鱼肚白，方才还在山头上哭泣的女孩不知怎么突然发狠，带着浓烈的消极情绪跑下山，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方见时第一反应是担心女孩做傻事，当即起身追赶。

    他并不像孟英红那样熟悉当地的地形，自然不知道哪里走得，哪里走不得。情急之下，他在途经一处陡坡时摔了跤，不仅扭伤了脚，手机也是这个时候丢的。

    孟英红将头埋得很低，嘴里还在说着对不起。

    就算王帅立再怎么恼火，也总不能对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生气。他手一挥，当这事翻篇:“算了算了，你们俩没事儿就好。”

    正巧这时和司机辩价的乡民过来了，他怒气冲冲，用一种蹩脚的普通话骂道:“个吃豁皮真是不要脸！要我们出来回的钱才肯送！”

    原来是那司机看他们这么急迫，再加上同行都散的差不多了，吃准了他们只能坐他家的车。

    平时客人都是山里往城市跑，要往山里去的人本就少，再加上越穷的地方人越节省，能走路下山绝对自己亲力亲为。

    送进山里没问题，但返程的油钱谁出呢？王帅立心里像明镜似的，司机打得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

    要不是没想到天气会突然恶化，他指定自己开车下来了。他们现在这么多人，去找旅店住更不划算。

    “我出吧。”

    王帅立看了一眼远处还等在一旁的司机，刚想认栽，就听到方见时开口:

    “大家都是因为我才下山来的，实在抱歉，让你们忙活一趟，车费我出，大家早点回家吃饭休息。”

    不用自己花钱那自然好。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商量好便后上了车，在行途颠簸和日渐昏暗的天色中上山。

    行至半途，车玻璃上低落了一点小雨滴。

    随后像是大坝倾塌，储蓄的雨水都倾泄而下，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身上，密集而快速。

    方见时像是被这阵雨声砸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小袁，你们有找到我手机吗？”

    小袁忙活了一天，此刻待在车后座昏昏欲睡:“找着了啊，后来不是给你朋友了么？”

    “…朋友?”

    “昂，高高的挺帅的，今天上午王叔用你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就从A市赶过来了，”小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哥你是担心车费吧?小问题，我帮你先垫着，你用我手机给他打个电话，他之前说要去山上找你来着，现在这会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几乎是一瞬间，方见时就意识到了小袁口中的朋友是在说谁。

    他看着窗外的大雨，心上不禁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用小袁的手机尝试着拨打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耳边传来的却是不断循环的拨号音以及冷淡的女声提示。

    方见时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电话打不通。”

    他立刻重拨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小袁却不甚在意:“应该在忙或者是没信号吧，傻子看到这么大的雨都知道躲，等会儿再打打试试。”

    方见时低眸不语。

    不久之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几个人寄住在村口一个民户家里，门口的屋檐下聚集了一堆穿了雨衣焦急等候的村民。

    章鸿也在其中，似乎是在抚慰人群。他时而与人群交谈着，时而向远处张望。

    一见到车子，章鸿立马围了上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异口同声急切地问:

    “找到人没？”

    率先下车的村民大声道:“找着了！人好好的！”

    李大娘听见后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焦急地想透过窗户看到自己女儿。

    孟英红从车窗上看见了自己mama的脸，她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不过一会儿不见，她眼周的沟壑被刀雕刻加深过一样，就像老了十几岁。

    她咬着嘴唇，移开眼神不敢去看母亲的脸。

    忽然方见时的手抚上她的肩膀，像是一阵无声的鼓舞。

    她起身下车，回头看了一眼方见时，而后走到李大娘身边，低下头:“对不起阿妈…”

    “你这个孩子，你想要什么和我说啊！你快急死我了你！”

    李大娘看到女儿那一瞬间，七上八跳的心终于平复下来，泛起后知后觉的恐惧，紧紧拥住她单薄的身子:

    “你真的要吓死我了！你和我说几句好话，我不就不和你吵了么！吓死阿妈了……”

    孟英红犹豫片刻，伸手回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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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呜咽透过雨声，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相拥的两人冷静下来后，又不知耳语了些什么，相互握着手，好似一对毫无芥蒂的母女。

    然而在其中充当重要角色的方见时却无心为这对母女的重逢而喜悦。

    他在无人问津里下车，小声地向村民们逐一询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十八九岁，长得很高很俊。

    没印象的摇头，有印象的说见过，可是再一细问，全村竟然没有一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被小袁搀扶进房间，方见时沉重的心情依旧未改。

    小袁拍了拍自己身上被雨浸湿的地方，嘱咐道:

    “方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去…”

    方见时喊住他:“我刚刚问过别人，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他还在山里，下了那么大的雨，他肯定还在山里。”

    小袁第一时间还没意识到这个“他”是说谁，片刻后他恍然大悟:“不能吧?他会不会是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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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见时垂在床上的手紧紧握起，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瞬不瞬地望小袁:

    “…我知道他，在这种时候，他不会错过给自己打的每一通电话。”

    外头最后一丝日光也消失殆尽，世界迎来了一个没有月亮与星星的夜晚。

    方见时想起之前裴明朗给白白买了个项圈，在上面写主人联系电话的时候，自己半是开玩笑地问他:

    “要是有天我离开你呢？”

    “白白脖子上有项圈，别人找到了还能送回来，我要是丢了，就没有好心人帮忙了。”

    裴明朗愣了一下，一面一笔一划写下他的电话，一面低声而固执地说:

    “那我就去全世界找你，你要是不想我变成流浪汉，就最好别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