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裂之时 (第2/3页)

千年前授天命得以一统东陆，虽近百年来魔界屡有异动，但正因有天道庇佑，我族方才每一次都得以逢凶化吉……因而，祖训有云，万事都应顺应天意而为，不得有分毫忤逆。”

    “自上一次钦天监预测帝星轨迹，已过了十三年之久，只可惜上次阴云蒙蔽，帝星不见踪影……希望这一次，上天能够赐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乾元帝说罢又坐回了御座，李银屏则波澜不惊扬声道。

    “宣——钦天监监正，徐才寅。”

    来了，晏珩手中玉杯咔嚓断作两半，他甩掉手中碎屑，凝望向中央祭台上那名身材瘦小的徐监正，同样投来视线的，还有心中正紧张着的柳淑妃，尽管面上不显，但那一手鲜红锋利的指甲几乎要被她掐进自己掌心。

    只见徐才寅从容行至御前，将一枚用玉扣封好的小巧金纹卷轴交至李银屏手中，又由李银屏除去玉扣献于乾元帝眼前。

    “咳……朕这便来看看此次天意结果如何。”乾元帝抖开卷轴，开口念道，“……乾元二十四年，十二月十七日，夜观天象，见天朗风清，三垣悬于神州之上，紫薇帝星终现，偏向南侧丙火之位，经推算……主位落于咏泉宫……”

    “因此，臣斗胆启禀圣上，紫薇帝星之主应为六殿下——晏璟。”

    晏璟此时还在偷偷往嘴里塞白糖糕，父皇说的话他都听不大懂，反正同他也没什么关系，可忽然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被谁叫起，紧接着身侧母亲的座位上传来杯盏碎裂之声，他茫然抬头，却发现在场数百双眼睛竟一齐盯着他看……

    “这是……怎么了？”他有些不安地望向母亲，却发现宜贵妃也如同众人一般怔然望着他，玉杯碎裂在她脚下仿佛也浑然不觉，依旧维持着执杯的动作……晏璟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碰了碰母亲的胳膊，宜贵妃这才如同梦醒一般转身捧住了他的脸，不认识晏璟一般用力盯着他眉眼瞧着，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

    “母亲，您怎么了？为何要说这些话？”晏璟见她嘴唇煞白，担心地要去触碰母亲脸颊，却忽然被宜贵妃用力将手甩开……他懵住一瞬，竟也不敢动弹了。

    “怎么了爱妃，是不是欣喜太过，都不知如何反应了呀？”晏璟看见父皇笑呵呵地走下台阶，伸手挽住了宜贵妃肩头。

    “陛下……”宜贵妃只得勉强维持着笑容转过身来，“您说的对，臣妾不过是……太高兴了。”

    乾元帝闻此大笑了起来，“朕今日也高兴得很呐！晏璟得天命降世，你又为朕新得麟儿，依朕看…”他举起金樽向殿外天幕高声道。

    “爱妃才是上天赐给朕真正的宝物！”

    宜妃听罢却是膝盖一软险些倒地，她颤抖着，如有所感般回头，看到柳淑妃面若寒霜，两眼中似有利刃从中掷出，恨不能将她刀刀剜心。

    “那个怪物……竟然敢耍我？明明那时发誓要助我儿晏珩登上东宫之位，如今这又算什么？”柳淑妃生生将手中丝帕绞烂，只差将一口银牙咬碎。

    “我柳如霜的儿子，怎能输给……区区一个假货杂种？！！！”

    思及此处柳淑妃只觉得这屈辱万不能忍，一时气血上涌令她腾地站起身来，冲乾元帝高声喊道，“陛下！臣妾有要事要禀……”

    “父皇！儿臣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之事，需六弟同我一道前往……”柳淑妃一句还未说完，便被忽然开口的晏珩抢去话头。

    “你？！！”柳淑妃瞪向自己儿子。

    晏珩紧抿着唇，神色凝重望着乾元帝，不顾自己母亲气的要昏过头去。

    “有什么事，非在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做不可啊？”乾元帝有些不悦地拧起眉头质问道。

    “回禀父皇，明日便是崇文馆年末大考，可昨日儿臣抽背六弟一些基础诗文，发现他还差的很远……因此，想借今日剩下的时间教他多准备一些……”晏珩冷静开口道，“也好不让父皇失了脸面。”

    晏璟听到这话瞪圆了眼睛，忙出声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昨日明明都背出来了……五哥你还夸我来着呢！我好不容易复习了几日才……”看到晏珩眼中闪过的森然警告讯息，晏璟又讪讪闭上了嘴。

    乾元帝听罢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我还当什么重要之事，他的学业嘛……你就不必cao心了，从明日起他也不会再去崇文馆，会有合适之人来教他的……说起来。”乾元帝环顾了一番殿内上下，“怎么没见他人呢？”

    还未等晏珩思索这番话中所含讯息，明华殿沉重宫门便被一双纤白素手推开，一个清雅温润的声音随即响起——

    “哎呀，看来是微臣来迟了，真是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一个身着青衣的清秀男子缓步踏了进来。

    一瞬之间堂内鸦雀无声，柳淑妃更是罕见地张开了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这位素昧平生的年轻人。

    “爱卿昨日，又炼出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才没能休息妥当吧？”乾元帝打趣道，转身向宴上众人介绍道，“众卿家想必对你还不太熟悉，都是日后要一同共事的同僚，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打个招呼如何？”

    青年莞尔一笑，“陛下说的是。”而后他行至大殿中央，拱手行礼道。

    “晚辈晏樨，此番见过各位大人。”

    行至皇帝跟前，他先是垂首正式拜见了乾元帝，而后偏过头看向已是面无人色的宜贵妃……嘴角漾出一波浅浅笑意。

    “微臣晏樨，见过宜贵妃娘娘。”

    “嗯……见过先…晏大人……”

    乾元帝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逡巡一番，笑着开口问道，“你们两个，从前见过？”

    “当然没有！”宜贵妃飞快反驳道，而后又有些谨慎地补充道“兴许……从前在其他宫宴打过照面……臣妾也记不清了。”

    晏樨则大方承认道，“微臣先前还在太上皇宫里做事时，曾于空山寺见过娘娘一面，贵妃娘娘气质脱俗叫人见之难忘。”

    他停顿片刻，双眸直视向宜贵妃左右躲闪的眼神，笑道，“不由得，令人想起三百年前烈帝在位时，以洛水神女美名流传后世的毓德贵妃。”

    宜贵妃听罢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紧紧抓住身后半夏的手臂才不至于瘫倒下去，乾元帝也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