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绿_Cater1.3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Cater1.3 (第1/1页)

    半个多月後,我独自北上。

    老爸要上班,老妈晕车最怕坐车,大哥又出门不知忙啥去了,二哥还在工厂实习,带老妈还不如我自己去,於是变成我自个儿去台北。两个Si党一北一南,都念五专住学校宿舍,只有我要开学了还不知住哪儿,连个联络方式都没法给。记得行前为了整理行李伤透脑筋,不是因为东西太多,而是根本没啥好带的,就带了一套便服、换洗衣物用品、铅笔盒、毕业发的英汉字典、一条薄被跟小枕头。可能是潜意识觉得随时可以回家吧。

    凭着之前的印象,我一路心里念叨着:客运车下车的地方不是台中火车站,还得走一段路,台北车站的前一站是板桥,到了火车站要走地下道出去,找庄阿姨家的公车站牌,她家那一站叫啥来着…就这样我终於抵达台北车站,也通过地下道的考验。我根本没动脑,跟着人cHa0走就对了。结果公车站牌找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一个nV学生,对方头都没抬只淡淡地回「不知道」。受挫的我转向大妈求助,热心的大妈带我拼命往前钻,快到站牌时正好公车来了,赶紧催促我追上车。我气喘吁吁地沉浸在城市陌生人的温情中没多久,逐渐发现站牌名好像对不上,建筑物似乎也不太一样,紧张地问旁边的乘客,才知道坐了反方向…折腾了一番,才终於坐对车。从此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坐什麽交通工具,一律选择靠窗的位置,至少站牌看得清楚点。

    但坐窗边不等於认得路,我不小心提前一站下车。

    不知下一班要等多久,怕阿姨久等,估m0着没多远,决定走一站的距离。顶着八月下旬的大太yAn,再简单的行囊也会重,我犹如沙漠中的旅人,挥汗如雨地找到庄阿姨家。按了门铃,陌生的声音传来,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想了一下才说,我是以前的邻居来找庄阿姨帮忙。终於碰到久仰的小儿子,一张臭脸一语不发地让我进门,我独自愣坐在Y暗的客厅里等。天黑前庄阿姨终於急急忙忙赶回来,晚上我们三人在餐桌上安静地吃完饭,阿姨在客厅靠近厨房的角落摆了一张摺叠床,上面有个遮廉拉起来隔绝。吃完饭我就在躺在上面度过漫长沈闷的夏夜。

    隔天,阿姨带我去看房子,先去离她家不算太远的租屋处,我们在一座夹杂市场跟公寓的庞大眷村迷g0ng中转来转去。一路上阿姨撑着伞顶着炽热的yAn光,我拎着行李跟在旁边听她子弹般的语速,述说自己是兼职记者帮一个地方小杂志写写稿,有时要帮忙采访,还要忙家里的事,每天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找到地址,屋主却不在。我们走出迷g0ng坐公车去她朋友介绍的另一处房子,说那里距离学校b较近,可以走路上学,没租过人,是因为认识才愿意租出去。

    下车後我们又鑚进另一座迷g0ng,那是位在一个市场里的木造小危楼,一楼是狭长的小店面,走上嗝吱作响的狭窄楼梯,二楼隔成两间房,明显地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只有晕h的一颗小灯泡,像夜灯一样。房间靠墙是一整面的木头通舖,睡3个大人都没问题,然後就是一张桌椅,连个台灯都没有。转完一圈,阿姨跟房东太太打完招呼,交代几句後很快就离开了。

    打扫完房间已经是夜幕低垂,饥肠辘辘让我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一个人了。打起剩余的JiNg神,我第一次独自在台北觅食。我在早已关门空荡荡的市场巷弄中乱转,终於在一条巷子看到一摊路边自助餐,就这麽吃了我的第一餐。想到从此都要这麽打发三餐,开始有点淡淡的哀愁。晚饭後,找公共电话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告诉家人终於找到住处。第二天顶着一夜没睡的黑眼圈,一早就被市场开市的各种声音吵醒。我受不了白天跟夜晚的晕h,除了采买日用品外还买了个台灯,刚好是绿sE的,没想到这个台灯只在大学时换过一条电线,就此跟着我度过三十年的漫长时光,直到最後找不到地方换电线,只好宣告寿终正寝。

    到底要怎麽从这里走到学校?我忐忑的问楼下看店的房东太太,她面无表情的跟我说一直走就到了,然後微微蹙眉,好像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让我不敢再多问一句。晚上觅食完,我实在忍受不了b仄的房间,忍不住跑出去透透气。走出市场到大马路,心想往北一直走就对了,走着走着发现没多久就到中正纪念堂,我好奇地跑进去逛一逛,发现巨大的广场有很多大妈跟着音乐在跳舞。果然每个时代的大妈都一样,只是放的歌曲不一样,那时候放的大部分是蓝天白云这种正向歌曲,或是土风舞乐曲之类,也有一些练太极或其他武术的小团T。

    我坐在大阶梯上支着头看着下方跳舞的人群,休息片刻正想站起身,一个外省大爷经过我身旁嘟囔了一句。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口音的关系还是太过讶异,片刻後我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麽。

    「晃什麽晃,落翅仔!哼~」

    待回神,大爷早已走远。

    我缓缓起身,低头看下自己到底哪里像落翅仔?一件旧上衣加长K,头发剪到耳上b齐耳还短,土到掉渣根本不像城市人的打扮啊!一头雾水的我越想越气,怎麽可以话撂下人就跑!难道是因为我穿拖鞋的关系?城市人不穿拖鞋吗?我只是在附近走走都不行吗?就这样我的第一次中正纪念堂之旅被这位大爷给破坏殆尽。

    走出来後,想到马上就要去学校注册,应该要赶紧探路才行,到底是先回去穿鞋还是直接走?我内心小小挣扎了一番,为了表示对大爷的抗议,决定说走就走。继续往北前行,没有店面路越来越黑,我心里七上八下,这路对吗?路这麽宽连个路牌都没有,车好像没几辆,问题是,根本没人…偌大的马路旁是悉悉索索的树影跟乌漆抹黑的建筑,一个人影都没,我到底走到哪儿啦?

    正在旁徨四顾之际,突然冒出一句厉声,

    「你在这里g什麽?」

    严肃紧张的责问害我差点叫出声!

    一个背对路灯的高大身影不知从哪窜出。

    「我……我是来找路的。」

    「找路?这个时候?你要去哪?」一副不相信的语气。

    「我…我要去学校。」

    「这里没有学校!」

    我实在没有勇气问对方,回了一声弱弱的「喔」,就立刻默默转身往回走。

    我不敢回头看,总觉得对方的视线一直跟在我背後。

    後来,我才知道,对方应该是驻守总统府附近警备总部的便衣或宪兵,那个时间点没有人会在附近晃悠,也不会有学生晚上穿着便服拖鞋在总统府附近找路,那是个还处於戒严时期的年代,晚上会放拒马封路,车子得绕道走。

    那条路就是凯达格兰大道的前身,当时叫做介寿路。

    ——

    南南自语https://xiaonan.blogspot./

    https:///south

    IG:@xiaonan2021陈晓南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