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回、赤砂铁焰(二)： (第2/2页)

又将空盆拿了回来说：「这个给他晚上想吐时用，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呀！」说完深深叹了口气离开。

    一官也知道海尔曼斯晚上会吐，因为一官的爹，每次喝醉酒时，也都会把家里吐得乱七八糟，然後母亲就默默收拾着。

    母亲从不抱怨，因为她对一官说过，他不常喝酒，会喝得这麽醉，必然是心里有苦，定是朝廷又下了什麽狗P圣旨，知府大人又b着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真是难为他了，为了这个家庭，苦也只能和着酒，往自己肚子里吞。

    不要怪你父亲，我们无法帮他分忧，但至少该去理解他，一官想起这些童年琐事，让他知道这个海尔曼斯的心里，一定也有着自己说不出的苦与痛。

    一官要小蛮先回客栈，今晚他决定留在这里照顾海尔曼斯，或许也有一份担心，担心若是离开了，明早再来时，若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可没把握再找到他。

    小蛮可不管一官究竟为何留下，她就是说什麽也不肯独自回去，她坚持一定与一官一起，虽然她一直不喜欢教堂里的氛围，她觉得这地方神秘又诡异，让人背脊发凉，但她还是要与一官一起，即使是在这样的夜里。

    梵士敦在後边，整理出了一个小房间，要他们三人挪去那里过夜。

    这一夜，海尔曼斯吐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食物都禁不住翻腾涌了出来，直到食物吐尽，还继续吐，似乎就要把胃，也给吐了出来。

    一官不知道是什麽样的痛苦，会让这个人明知要受这种苦，也一定要把自己灌醉，他现在不但急於希望，这人能带他找到舅父，也同时对这人产生出了一种好奇。

    海上漂泊之人，每个背後无不都有着一段故事，这个故事必定是悲惨的，但他依然想知道。

    天亮了，最先起来的居然是海尔曼斯，只因昨晚一官与小蛮被他整得很惨，直到三更半夜，都无法好好睡觉。

    当一官张开眼睛时，就看见了海尔曼斯，因为他也正低头看着他。

    一官吓了一跳，因为他那双蓝sE的眼睛，半透明的瞳孔，正是他小时候，村中老人描述鬼魅的特徵，就只差他有脚，不是用飘着走的。

    当一官回过神，倒cH0U了一口气，才连忙说：「早，你醒啦！你酒也醒了。」

    海尔曼斯笑着问：「昨晚，是你照顾我的吗？非常感谢你。」

    一官这才发现，海尔曼斯能说标准的泉州话，而且口音纯正，不像梵士敦说得那般五味杂陈。这时他也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於是回说：「不用谢我，我也有事要请你帮忙。」

    海尔曼斯“喔”了一声，接着问：「什麽事？」

    一官也就直接了当，开口说道：「要请你救我阿舅！」

    「你阿舅是谁？」

    「他叫h程。」一官回说。

    「原来，你是h老哥的外甥！他怎麽了？」海尔曼斯忽然JiNg神起来，显然他与h程熟识，所以听说他需要被救治，也急切了起来。

    一官回答不了他的问题，所以他只能说：「他受伤了，但详细情况，我也还不知道！」

    海尔曼斯又问：「他在哪里？我这就去。」

    一官还是回答不了，这次他摇摇头，接着说：「报信之人说，找到你，你便知道要去哪里救人。」

    海尔曼斯又“喔”了一声，然後拍拍一官肩膀说：「小兄弟，快起来吧！我们这就出发。」

    在一官与海尔曼斯对话时，小蛮也起来了，并且迅速把一切都打理好了。

    三人与梵士敦打了个招呼後，便离开了三巴寺，海尔曼斯说：「我必须先回去，拿上我的出诊箱。」两人便与他一同前往。

    在医生那狭小又杂乱的住所，短暂停留後，由海尔曼斯带路，去那个只有他知道，一官阿舅所在的地方。

    这路越走，一官越觉得熟悉，当他忽然惊觉看向小蛮时，小蛮几乎同时发现，一起喊了出来：「是问天盟！」

    当他们喊出“问天盟”三个字的时候，海尔曼斯吃惊回头问道：「你们也知道问天盟？」

    「当然知道！」小蛮不客气抢先回说。

    一官这才补充道：「我们不只知道，而且还算是朋友。」

    这就让海尔曼斯，更加疑惑问：「那怎麽会不知道，你阿舅就在那里？」

    疑惑的不只是海尔曼斯，一官也迷惑了，听海尔曼斯言下之意，阿舅的确就是在问天盟，那他为何会在那呢？

    当初，与问天盟初相识时，没敢提他与h程的关系，就是因为不知道，彼此是敌是友？那现在能推测出吗？阿舅是被问天盟所救？还是被问天盟所伤？不得而知，但从匆匆寻人医治这件事看来，是朋友的机会，似乎要大一些。

    没有太多时间，让一官继续瞎琢磨，因为那座四合院落，已出现在眼前。

    他们被请了进去，穿过中庭，走进那写着“敬慎”两字的大堂，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李香主。

    李香主连忙起身，向前迎来兴奋道：「海尔曼斯医生，总算把你给盼来了。」但他随即又看到身後的一官与小蛮，立刻疑问道：「你们怎麽也来了。」

    问题一出，却无人回答，大堂里一时静默，因为海尔曼斯的疑惑也还未解，一官的推测也没有结论，於是一官只语焉不详回说：「梵士敦托我，把他找来。」

    海尔曼斯不明其中道理，李香主也不晓得前因後果，但他们有同样共识，就是救人要紧。

    没人再去追根究底，毕竟一官与小蛮也是相识之人，虽说交情不深，但还算信得过的朋友，所以时间紧迫没人再去深究。

    李香主匆忙带海尔曼斯往後堂，一官与小蛮也尾随而入。

    他们穿过狭窄暗黑的穿廊，过道蜿蜒曲折，一连转了几个过弯，走在里面根本不知道，这个四合院究竟有几进房。

    以其面积之广阔，刻意将穿廊设计得如此狭小，想来定有特殊用意，而且白日亦不见天光，更让这地方增添一丝神秘sE彩。

    暗黑的不只穿廊，两侧房间也都没透出光亮，如此多的房间，也无法得知里头的用途，若没有李香主於前带领，外人根本无法在此行动。

    在如此黑暗之中，任何一点光亮都显得刺眼，一官此时已从穿廊最深处，看见透出一丝光亮，他们就这麽一路疾步行去。

    进入房後，内部空间极为宽敞，里头有两三人，正忙碌照料一卧床之人。

    一官进门时，刚好一人端着水盆出去，他不禁扫了一眼，水盆里的布与水皆成暗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血腥味与腐r0U臭。

    小蛮瞥了一眼，不禁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