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巧合 (第1/2页)

    那滴着血的头颅在雪生面前不停的晃，他们的瞳孔已经涣散，蒙着一层灰白的膜，脸上仍残留着恐惧和怨恨，直直瞪着前方，像是在问雪生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沙面下，植物的滕须根茎蛇行游走着，发出了小小的沙沙声。

    胜利让这群忍者失去了对危险的感知，他们满脑子都是绑了雪生以后该从鬼王的宝库里挑些什么宝贝，等有了钱以后可以造个大点的屋子，回去以后可以给婆娘买身漂亮的衣服，这次的任务出来的太久有些想家了.....

    他们的眼中焕发着“生”的喜悦。

    而这一切终结，只在眨眼之间。

    地面好像突然活了起来，巨大的，铺天盖地的藤蔓，从脚下窜起，他们如同站在一双手掌上，那藤蔓遮天蔽日般的，简简单单的一握，瞬间就将那二十人马吞没，毫无痕迹。

    雪生只来得及瞪大双眼，脑海中空白一片，对眼前压倒性的残酷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那些忍者，即使他们带着刀刃，骑着快马，也许还有那么一两手绝技，但那都没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连对死亡都恐惧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雪生面前。

    即便这些忍者刚才要抓他，但雪生对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什么都没有，包括那些负面的情感，恐惧、怨恨、恶意....都没有。他们死去，雪生也并未为他们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惋惜又或者幸灾乐祸的庆幸。

    此刻雪生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这场杀戮没有流一滴鲜血。

    可望着那又重新恢复原状毫无任何痕迹的沙面，只要稍稍联想一下，这片偌大的沙漠下，还埋葬着多少同样的尸体，雪生就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一步。

    却并没有靠在预想中的仙人掌上，而是....一处灼热的胸膛。

    雪生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作，如果他现在还能思考的话，一定能意识到此刻他身后的不知名存在，也许就是完成了刚才那场杀戮的人，他会迅速的思考一个最佳的方案，是笑脸迎人或者立刻掏暗黑镜.....

    但他现在只是下意识的，像一块画布被擦去了所有的颜色般失去了所有的表情，扭过脸仰起头，本能的去完成“看”这一个动作。

    银发的妖狐就静静站在雪生身后，美丽的银发随着沙漠中的夜风飘扬，闪着细碎的光。金色的眼眸盯着踉跄倒在他怀中的人类，只是冷酷的想，鬼王也堕落了，竟然会爱上弱小的人类.....

    他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散发的“崩溃”的味道，但反正，酒吞童子又没有限定要一个“完好无损”的人类，不是么？

    大妖怪的对人类的恶意其实那么的轻微，就如同人类对蚂蚁窝倒下沸水，并不是出于对蚂蚁的轻蔑恨意或是别的什么情感，只是单纯想这么做，想看看蚂蚁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仅此而已。

    可当雪生转过脸来，仰着头看他。

    月光从两人的头顶像层透明的薄纱般笼罩下来，藏马俯视的角度令月光全都淋在了他的发上，那张俊美的脸庞却背着光更显得他阴郁诡谲冰冷又高高在上。

    雪生仰着头，月光便尽数倾泄在他的眼眸里。

    在他的惊魂未定又麻木的姿态下，藏马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悲悯？

    尚未弄清这种情绪是因何而起，藏马已经本能的蹙起眉头感到了不快，这种感觉可比刚才的恶意要真切凝实得多，极恶的盗贼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人冒犯而产生的不快。

    盗贼总是缜密又冷静的，当一切都如计划般进行，将宝物收入囊中的那一刻，藏马忽然想到最初的那一次盗宝，那成功时的感受，他已经记不清了。在麻木的杀死别人壮大自己的过程中，他不断的给自己定下目标去盗取各式各样的宝物，他组织了一个盗贼团，又抛弃了同伴，弄瞎了同伴的眼睛。

    藏马的情绪毫无波动，在背叛同伴的时候，在注视别人死去的时候，在杀死别人的时候，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他的心空无一物。

    也许他哪天就会死于追捕吧，那是已经能够预见到的未来，但即使如此.....藏马也仍然无法停止的去盗猎宝物。

    不知道听谁说过，如果没有目标，生命就和等死无异。

    即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因此而死，他也不得不继续这样的行为，只为了令自己免于等死的境地。

    所以虽然感到了一丝不快，藏马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对雪生有了一点兴趣，能够让他感到不快，这也是一种本事。

    两人对视的几秒，雪生的理智终于回归了，考虑到两人现在近在咫尺的距离，这个妖怪也没有想要杀自己的迹象，雪生没有掏暗黑镜，而是退开几步盈盈拜倒在地，很直接的表示臣服和自己的无害。

    “多谢大人救了我。”雪生犹豫是不是该加几个爱慕崇拜的眼神，毕竟看起来傻一点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忽然又想到暗黑镜说的这里有人能帮他脱离酒吞童子的掌控....难道就是他？

    雪生刚这样想，就听见眼前的妖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轻快的笑，“谢得太早了，人类。”

    刚才见到过的藤蔓瞬间从沙面下蹿出来，缠住了雪生的四肢，将他呈大字型吊了起来，

    银发的妖狐悠闲的重新走至雪生身前，将刚才雪生后退的距离重新拉近。伸出手抬起雪生的下巴，藏马就着月光仔细的打量。

    “嗯....？你是个男人？”

    雪生僵了一下，只能诚实地应是。

    藏马玩味的发出了一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