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锁精、压在墙上强制 (第3/3页)

后，带着周僧下到崖底寻找，也还是一无所获。回到叶家之后，段小双难免受到了叶家人的诘问和刁难，他旧伤未愈，被绑着在叶丹阳灵堂上跪了三天，表面是义子，待遇却不如家奴。

    之后，段小双又带着叶家人沿着路线找了几遍，依旧没有找到叶丹阳的尸体，叶家人终于死心，抬着空棺椁下葬，段小双也得以喘息，有空处理赌坊那边的烂摊子。

    周僧一开始十分怀疑段小双——他被叶丹阳伤了眼睛，险些瞎了，却毫无怨言，言听计从，这很不正常——周僧和叶丹阳说起，叶丹阳只笑说自己训狗有方，并表示自己会多加注意，若是段小双不听话或者没用了，自然就可以丢掉。

    接下来三年间，段小双和梅家再无来往，梅应雪寄回来的信到了他手里，他会先给叶丹阳看，再当面烧掉。

    叶丹阳还打趣说，若是你一直不回信，这小子回来找你怎么办。段小双想了想说，那就按义父的想法，把他骗出来绑了杀了。叶丹阳说，杀了？段小双点头，杀了。

    叶丹阳哈哈大笑，摸着他的头，夸他有他当年的风范。周僧看在眼里，愈发觉得段小双这小子心思不正，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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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叶丹阳死后，段小双的表现不似伪装。他接手了赌坊后的六七年，对叶丹阳的遗孀多有照顾，即使叶家人陆陆续续迁居到外地，逢年过节，段小双会上门拜访，清明忌日，他也会去叶丹阳墓前祭拜，风雨无阻，从不缺席。

    段小双一不避讳自己的身世，二不隐瞒叶丹阳对他的提携之恩，他对很多人说起，斋岳赌坊始终姓叶。周僧每年从他那里拿到的银两数额不少，凭他对赌坊和钱庄的了解，每年的收益并不足以支撑那些支出，段小双是往里面贴钱了的。

    段小双并不爱财，也不吝啬，似乎真的就是在履行他的诺言，就像他在叶丹阳灵堂前对叶家许下的承诺，只是继承叶丹阳遗愿，将斋岳赌坊经营下去。

    周僧曾经起疑，怀疑段小双曾经的所作所为都是伪装，但这世上真的能有人能数年不漏破绽，如履薄冰地过每一天吗，周僧不信，所以他渐渐打消了对段小双的怀疑。

    叶丹阳的死确实有诸多疑点，不然叶家也不会一直揪着不放，而方垚渔翁得利，也不想再维持虚假的情谊，张开獠牙，对斋岳赌坊多番刁难。周僧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段小双，方垚会将叶家多年的基业吞并殆尽。

    方垚是最有理由对叶丹阳下手的人，今日段小双约见他，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说：

    方垚和流寇勾结多年，害死叶丹阳在前，侵害风津商贾利益在后，朝廷已经出手，方垚必死无疑。

    周僧心中大骇，强撑着压下来，问他从何得知，又有什么依据。

    段小双但笑不语，只说了两个字：“燕王。”

    周僧呼吸几乎停滞，鼻尖一颗豆大的汗珠滚落，他问：“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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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小双道：“自然。”

    周僧纵有疑惑，但更多的是震惊，他看着段小双的脸，眉头一皱，正要发问，便被段小双轻飘飘地挡了回去，又开始说叶丹阳和方垚的旧事。

    段小双继续道：“我接手赌坊之后，方垚给我使了不少绊子，我虽受其掣肘，但也并不是毫无发现。”

    “不知周叔是否还记得这么一个人。”段小双伸手，桌上写了一个“陈字”。

    周僧面露不解，段小双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解释说：“陈立风，他断了两根手指，会算账，就跟在叶丹阳身边做账房先生，我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的打算盘和写字。当年叶丹阳去遂水，他说他顺便去遂水探亲，叶丹阳就将他也带去了。”

    “后来我才发现，这人自那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生死未卜。”段小双回忆道，“我调查过他，他确实是风津人，甚至和我那赌鬼爹是同乡，不过他没什么在遂水的亲戚。”

    周僧道：“想起来了，他的手指就是还赌债才没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方垚的斋岳赌坊，我见过他。”段小双手指没有节奏的叩击桌面，似是他的一个小习惯，“没看到脸，但是那个人的左手也只有三根手指。我留了一个心眼，第二次再去鸿运赌坊的时候，就没见到这个人了。”

    “陈立风若是真的死了，那叫尸骨无存，但他若是还活着，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周僧立刻明白了段小双的意思，道：“你想要我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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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小双点头：“找到他，或许就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周僧道：“你既然对叶丹阳的死如此介怀，为何自己不查？”

    “我倒是想啊，但是我不能。”段小双微微一笑，“我现在身不由己，自身难保，哪儿还有这个时间管这个。”

    “你也看到了，赌坊现在落到了方垚手里，但并不是拿不回来。”段小双降低声音，说道，“过些日子，他自顾不暇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没有我，斋岳赌坊也能好好的经营下去。”段小双最后说。

    周僧眉毛一竖，道：“什么？！你要去哪儿？”

    “襄都。”

    周僧道：“你交待这么多，原来是因为你要撒手跑路，我怎能信你？”

    段小双定定地看着他，笑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周叔，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只要你不干涉赌坊经营，它还能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银两，没了方垚，自然也就没有常家，原本三家共有的钱庄，也只属于你一个人。你想要的身份，地位和尊重，都将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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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僧的心跳的极快，说不心动是假的，他跟着叶丹阳，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他吞咽一口唾沫，再次问：“你说的都是真的，方垚他……”

    段小双打断他，“我没有理由骗你。”

    “怎么证明？”

    段小双顿了一顿，说道：“带匕首了吗？给我。”

    周僧笑了一声，拔出腰间的匕首丢在桌上。

    风声飒飒，树影婆娑，不远处惊起几只飞鸟。

    段小双道：“歃血为誓。”说着便要拿起匕首划过掌心。

    刀刃将要划破掌心肌肤时，一只武者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动作扼住。

    段小双动弹不得，抬起眼，看到了邬樢沉着如水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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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松开手，匕首砸在桌面，清脆的一声响，段小双道：“原来是邬樢大人。”

    周僧眼前忽然一黑，就这么无声无响地落了个人出来，他心惊rou跳，险些弹跳而起。

    邬樢松开他的手腕，退开一步，面无表情地说：“时辰差不多了，公子。”

    段小双偏着头看着周僧，说道：“临走之前，再去看看他吧。”

    叶丹阳的衣冠冢离江陀寺不远，段小双去过多次，便走在前面，周僧落后他半步，邬樢则在段小双身后十步左右不远不近地跟着。

    周僧浑身不适，数次想要开口，又被身后的目光震慑到，硬生生将要问的话咽了下去。到了叶丹阳的墓前，他也没什么要说的，主张要来的段小双也是沉默，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随便想了个理由和段小双说了一嘴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段小双垂下目光看着墓碑上的字，目光渐渐凝成寒霜。

    他翘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义父，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不枉我当日亲自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