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第4/4页)

上却是孓然孤寂的人,才能真正明白”不是一个人”是多大的幸福,无上的奢侈.她抬手拭了泪水,脸上浮起一个完美的微笑,深切凝望着他,发自内心深处的说:

    “谢谢你…”

    1

    他的心口,因为她的反应而柔柔一暖,深深的看着她,然後轻吻了她的额,柔声说:“我们两个人,要互相照顾,互相扶持,你不是这样讲过吗?”

    她点头,垂下眼;再抬起时,眸中已经清平如水.她x1了一口气,稳稳的说:“你累了,回去就休息,我回家去了.”

    他也点点头,轻拥了她一下,把光碟从笔电里取出,连同纸袋一起她把它们放进皮包.他陪她下车;雨已经停了,空气cHa0Sh,带着草和泥土的清香,四下虫声蛙鸣,晚秋的气温已经凉到有几许寒意,但却清爽宜人.她进了自己的车,黎在车外摇手说再见,跟她说他会跟车看她到家,於是她等他发动车子大灯亮起才开车,黎就好像守护天使一般,车子缓缓的跟在她後面,直到她转上自家车道,他才朝前开去.

    她望着黎的尾灯消失在巷底,然後才把车停进车库进家门去.

         

    果真,御天在等她.

    而且,就坐在客厅,她走进门去,完全无所遁形的一定会跟他照到面.

    他坐在立灯下的沙发上,笔电在膝头,看起来不是在做什麽重要的事,纯粹是在等她.

    一见她进来,他马上问:“结果核磁共振看到的是什麽东西?”

    这一句话,其实没有什麽不对,但是,在疲倦,心乱的时候,她想到的是他知道她又长一个瘤之後一定会心烦和不耐,而不会对她有什麽同理同情.她当然明白,个人的遭遇,对屋檐下其他的人总是有影响的;但是,她不需要影响他,她也不需要他跟她共在一个屋檐下;她不需要他为她的状况心烦些什麽,她不想看他那种”我又倒楣了”的脸sE,因为她根本不需要他去介入什麽她的事情,他可以躲得越远越好.

    1

    於是,她声调平平的回他:“不知道.”

    “那要什麽时候可以知道?”御天在她面前盯着她,也是声调平平的问.

    她一面往屋里走一面说:“去看罗生时吧.”只想进房间换衣服洗澡然後可以ShAnG去.

    “什麽时候去看他?”御天搁下笔电,也跟着她进去.

    “不知道,要再约.”

    她听到御天重重的换了一口气,彷佛努力嚐试生出极大的耐心一般,说:“我跟你去.”

    她不禁瞪视了他,好像见到绿sE的外星人一样;他是想要怎样?!她知道黎当然不会陪她去见罗生,但是,她也不要御天去;她不要他跟她去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忽然她心想,她要把手术的时间–不论是脑,还是心脏–排在他去出差时,反正他不是不要可伊在家吗?那有没有他在有什麽差别?!

    她收回目光,简单而坚决的说:“不用了.”

    “可是如果要安排手术,我要看我能不能错开出差日子!”御天一面说着,仍然跟着她.

    她一眼都不再看他,也不回答他,心想你可以滚到天边去我也无所谓.於是她很快取了衣服和用品,就到楼上去洗澡,免得在楼下再听他罗唆些什麽.

    1

    进了浴室,她把门锁起来,拿出她夹在衣物里的纸袋,照黎交待的服了第一剂Xanax,然後进淋浴间把自己从头到脚的彻底冲洗,好像要借强力的热水来冲走一切.

    不到二十分钟,她听到手机咚一声,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黎;他竟然已经到家了!她不禁怔怔的想,没有她在车上,他开车又恢复一贯的神勇了!她Sh润的手指点点告诉他她已经吃过Xanax,洗好澡要去睡觉了,要他也早点休息.黎一会儿就回覆了,说他也正要去洗澡,并祝她晚安.

    她心里暖暖的搁下电话,身T暖暖的穿好衣服擦乾头发刷好牙齿,就轻轻m0ShAnG去,听着可伊均匀的呼x1声,倦意把她整个袭卷,很快她就睡着了.

    但是,在一场纷杂混乱的梦中惊悸醒来後,她就再也无法入睡了.

    她努力忍着不要去看钟,而要自己数羊入睡;但是羊数到大多已经迷失,她知道自己躺了很久很久,可是,天没有亮,她也没有入睡,忽然她有点後悔没有在ShAnG前乖乖吃Ambien,但是,究竟现在吃会不会太迟呢?於是,她按了手机看现在几点.

    三点半….这让她觉得泄气;这真是个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尴尬时候;她不敢现在吃Ambien,怕早上仍然昏沈,没有办法开车去上班.

    果真,就如黎说的,睡不着的夜里,稍微一思前想後,就是心惊胆颤头顶发麻而忧虑焚心,已经酸疲乾涩的双眼,竟然还流得出眼泪;她坐起身,伸手取了面纸擤了鼻子,忽然觉得她实在不能留在房间里,这样没多少时候就会吵醒可伊;她可以想像这天她上班一定是心乱神疲,但也不用拖可伊下水,让她不得好眠而没有办法专心上课.

    於是,她悄悄地起身,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她站在走道上怔想了一会儿;她可以躲到哪儿去?家庭间里有沙发可以躺,但那里都是御天的电玩,和电玩有关的东西,而她不想看到那些.於是,她就只有进了浴室,关了门,背靠着墙在防滑垫上坐下.

    她握着手机,瞪着通话纪录发愣;她好想找人讲话,可是现在当然不能找黎;她这样折腾他,不要他也撑不下去.也许她最可以找的人是jiejie,因为时差,她现在一定会醒着.可是,还不知道脑子里的那一颗究竟是什麽,去跟她哭诉,也是平白让jiejie的替她C心….

    1

    然後,她发现,她就没有人可以找了.

    这让她泪水又溢满眼眶,觉得无助的孤单.

    她的手指,继续无意识的在手机上滑动,好像手指b心神还要不甘,非要找到可以点下去的对象不可.

    然後,在透过水光的盈晃中,她看到一个名字–乔治.

    就算再一个脑瘤霸进脑子,但她仍然记得上次脑瘤时乔治是怎麽帮她的;他毫不迟疑的配合她的病假,把大客户挂给她,让她名义上”在家工作”,但事实上他接过她所有的工作…,在办公室里他阖上百叶帘给她最”夥伴”的熊抱,手术前一天下班後,他送她到停车场,目送她离开;乔治在她的照後镜里对她摇手,周身被镶上一圈金hsE的灯光的剪影仍然清楚的在她脑中.乔治,这个会在她心脏瓣膜发炎住院时在狂风暴雨中开不止三小时车上来看她,但她已经不再在他”一杯”的名单上,却每次都会从别人那儿”问候”她的”哥儿们”–她不是答应过连安她会向乔治问好?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打电话给他,直到现在,无眠的半夜三点半,她好意思找他?

    她忽然发现,的确她没有什麽不好意思找他的;这是乔治啊,乔治就是让人不用迟疑,不需怀疑….

    她当然不指望这种时分他会:一,不睡觉,二,开着手机,但是,光是发个讯息给他也让她感觉好很多,於是她简单打了一行Howareyou?Thinkingofyou.发出去後,她想她去取耳机,听会儿音乐,也许可以助她入眠吧.

    但是,她才站起身,她的手机就震动了.

    她把手机按下去,乔治竟然回覆她!萤幕上出现的,是个表情符号:一杯上面cHa着小雨伞的粉橘sE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