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掌中兔惹人怜惜 (第2/2页)

转身多点两盏蜡烛，端来半盆净水，半跪在床边说道：「你若不吃，那我就先替你擦澡。」见他没反对，於是掀开薄被，将衬衣推高细心擦拭上半身，并在瘀血红肿处敷药，须臾，停下动作，「其他的地方，你自己擦，我退到屏风外……」

    绿竹诧异抬头，见她当真转身就走，气呼呼喊道：「我怎能替自己擦澡上药？我背上长出眼睛了吗？」

    「啊……」还以为绿竹会疑心她趁机揩油呢，柳七走回去，轻手轻脚替他将长K短K全都拉至膝盖，小心翼翼处理T腿笞痕，忙碌一阵才歇手，「绿竹先生，坐起来喝粥好吗？」

    没反应……

    柳七不由自主逸出一抹微笑，说来有趣，娘家老么柳十二特Ai发脾气，而且一气起来也Ai把脸埋在被子里，怎样都不理人，她未出嫁前时常蹲在床边陪着哄着。只可惜，她嫁人没多久，这个十来岁的么弟便染病猝逝，至今想起来仍感心疼。

    绿竹这麽乱吵乱闹，让她想起早夭的十二，心中只有加倍不舍，全没半点不悦。

    好半晌，绿竹总算撑起身子，心不甘情不愿跪坐於床舖，状似等候，柳七会意，赶紧捧碗坐到他身前慢喂。绿竹看来还在气恼，但仍是吃了。柳七压根不明白他到底恼些甚麽，或许，任何事情都能让他气恼。

    「我那把小刀呢？还来！」不期然，绿竹打破沉默。

    原来如此。柳七松一口气，腾出一手将腰际的小刀翻出来给他看，「刀我暂且收着，等你痊癒就还你。」

    「废话少说，拿来。」绿竹要去抢。

    柳七轻松将他挡开，「暂时不能还你。」

    绿竹拉长脸，可他身形没人家高大，根本抢不赢，於是默不作声继续吃粥，只是满脸不乐意。

    「吃慢点，小心噎着。」见他咬都没咬直接大吞一口，柳七连忙提醒。

    「煮粥为何要煮一整天？你知不知道我差点饿Si，说啊，到底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占不到便宜就想偷溜？」

    「……你这脾气一定要改，否则日後肯定还要吃很多苦头。」她已打算今晚潜进雷家，这一去生Si难料，有些话乾脆趁此讲出来，「现在整间酒楼没人搭理你，若要取些吃的喝的就要客气一点，任何委屈都先忍着，至少留下一条小命，那些读书人不都说什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日後还有翻身机会。」她向来口才迟钝，但这一番话实乃肺腑之言，因之说起来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绿竹沉静下来，跪在床铺上不发一语，两个眼眶微微发红，柳七见状实在於心不忍，很想安慰几句，只是憋在肚子里的话通通讲完之後，x膛一GU气随之泄光，一下子无话可讲，尴尬至极，索X抓起他割伤的手腕查看伤势。

    「怎会没人理我，你不是人吗？难不成你也不理我？你也想去伺候青梅他们？」绿竹忽然质问，然则中气明显不足，听来毫无架式。

    「我怎麽可能……我本来就只是路过此地，最快恐怕今晚就会离开。」柳七与他对视。

    绿竹注视着他，直到看清她笃定的神情，便y生生cH0U回自己受伤的手，重新趴回床铺面朝墙壁，半晌，淡然回话：「你走吧，还等什麽？记得将那柄小刀还我，我要带在身上共赴h泉。」

    看来这人不大可能收敛脾气，但若继续使X子下去，肯定会被云娘折磨得不rEn形。不成，一旦逮到机会还是得说说他！柳七收拾碗盘并将那只小白兔捡起搁在桌面，掌中兔多麽可Ai，就像绿竹，只是，可Ai归可Ai却让人拎在手里搓圆搓扁……忽地，心念一动问道：「你到底欠云娘多少钱？」

    绿竹猛然抬头，困难地以手肘撑起身子，张牙舞爪回呛：「与你何g？难不成你要替我赎身？你有钱吗？你又还不起。」

    「……我去一趟厨房，你睡吧。」她吹熄一盏蜡烛，转身见绿竹已经趴下，於是轻手轻脚替他盖被，见他双目紧闭，两扇睫毛却不住晃动，呼x1急乱，知道他心里仍不好过才会不断虚张声势，遂不再开口，悄然推门离开。

    於柳七心中，青梅竹马的小晴处境堪虑，萍水相逢的绿竹亦令人担忧，但至少绿竹没再吵着寻Si，因此，当务之急是得见上小晴一面，弄明白情况之後，再来盘算後续动作。

    如若可能，她真希望自己多点本事，无论小晴或绿竹，她都要救。

    夜幕低垂，二楼好几间厢房点起明亮油灯，偶尔传来说笑声，显然正在接待客人，柳七正要步下一楼，却见有一小童站在楼梯口打手势，示意她赶紧让路，她才刚退到墙角，就见云娘眉开眼笑g着一男子上楼。

    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锦衣华服，中等身材，两颊削瘦，脸上没半点笑容，慢悠悠踏上台阶。

    柳七知道此地规矩特多，匆匆瞥看一眼便低下头，动也不动贴墙而站，只等着云娘带领客人赶紧走过，却不想，竟听见出乎意料之语。

    「青梅还不赶紧出来迎接，雷二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