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花_美颜不如丑(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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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颜不如丑(下) (第1/1页)

    何凡骞终于做出决定:“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还赶不过来,魏家那边请柏老板暂时先保密,等结果出来了我再通知他们。”

    他的良心始终越不过自私的槛。看来,魏亭注定要再一次失望了。

    接完电话,柏松鹤一进病房,就看到姚飞羽靠着床尾,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大口大口地啃苹果,咬得咔嚓咔嚓直响。

    “有你这么照顾人的么?”一把无名火烧得火旺,柏松鹤声音也高了些:“水果是买给你的吗?你就顾着自己吃。”

    “那我不吃了。”

    姚飞羽抬起手臂,剩下的苹果核当啷一声落进垃圾桶。他歪着头一脸无辜:“可以了吗?满意了吗?”

    柏松鹤沉声道:“刚刚何凡骞打电话来了,你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你要是再执迷不悟,迟早有一天——”

    “你们要吵就都出去。我的手机呢?”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魏亭的情绪已接近失常。他说:“手机还给我,我要找我老公。”

    嘈杂的病房瞬间安静下来。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关注着这边动静,尤其是刚刚以为姚飞羽和魏亭是一对的那个病人,听到魏亭的话,脸上讷讷的。

    姚飞羽懒洋洋地说:“不好意思啊,之前出门走的急,忘了拿了。”

    “那我不住院了,我要回家。”魏亭一把扯下鼻导管,不顾自己仍在输液,他撕开手背上的胶布,竟然真的要自己动手拔针头。

    输液架瑟瑟颤抖,他的心已然和摇晃着的吊瓶一样动荡不安。柏松鹤连忙按住魏亭阻止他伤害自己,他挣扎都很费力:

    “放开我……”

    “不让我找我老公,也不让我联系我家人,你们要干什么,软禁我吗?”魏亭歇斯底里地叫道:“我不认识这两个人,我要报警!”

    他现在大着肚子,去了趟股东大会后就一直安安分分在家待着,莫名其妙被丈夫的情人找上门,气到宫缩后住进医院,甚至之前背叛过自己的情人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孤苦伶仃,着实可怜。

    周围的人看柏松鹤和姚飞羽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纷纷揣测起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别着急,我这就给何凡骞打电话,让他跟你说几句。”柏松鹤示意姚飞羽过来帮忙。

    “不要你按。”

    魏亭立刻不动了,抱着被子缩在床上。

    “又怎么了?”还以为是柏松鹤打来的,男人的声音压抑着不耐烦。

    魏亭理了理头发,把刚才挣扎间弄乱的碎发抚平,说:“如果今晚八点之前你还没过来,我想,我要考虑离婚了。”

    柏松鹤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姚飞羽,却不料对方同样盯着自己。视线相撞,姚飞羽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接着他穿好外套,不打一声招呼就悄悄离开。

    不知道何凡骞跟他说了什么,这段通话像是给魏亭注入了一丝活力。发觉他态度软化了一些,柏松鹤趁热打铁:“等会儿转去单间病房好不好?那边环境更好些,你也能好好休息。”

    急诊的病房都是男女混住,魏亭行动不便,换病号服还有上厕所说不定都是在姚飞羽眼皮子底下换的。

    “已经没有床位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魏亭终于点了点头。

    下午那会儿柏松鹤就去相熟的主任那儿挂了号,对方爽快地答应帮他借张床。看到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几位病友颇为不舍,毕竟这场闹剧发生之前,医生和护士都来得更勤快了些。

    柏松鹤专门借了个轮椅推他过去。坚持自己穿好衣服,魏亭不慎灵活地下床。

    “坐稳了吗?”身后的男人问道。

    “嗯。”他有些紧张地扶住两边把手。

    车轱辘滚动起来,柏松鹤一低头就能看到他乌黑柔软的发丝和耳尖……按何凡骞多疑的性格,他可以肯定何凡骞已经暗中做过亲子鉴定,现在一切风平浪静,大概孩子真的是他的吧。很奇怪,柏松鹤不觉得妒忌,只有难过。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他们遇到一个同样坐着轮椅的中年女人。柏松鹤多看了几眼,发现女人面部浮肿,肚大如鼓,她的丈夫俯身环住她的肩膀,电梯冰冷光滑的墙壁映照出两个人无助相拥的身影……

    出了电梯门,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去放射科。

    “你看到刚刚那对夫妻了么?女的肚子大成那样。”驻足观望了一会儿,柏松鹤低声说道。

    “不是怀孕了么?”魏亭没太在意。

    “孕妇不能做CT。”

    “……哦。”他毕竟不懂这些,只是结合那两个人忧虑的表情,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但怅然一会儿也就忘了。

    冬天天黑得快,还没到六点,医院大楼内的灯光像蜡烛一排一排点亮。晚饭后,柏松鹤把床头摇高,让魏亭靠着枕头坐起来。他的腿上放了一本《洛丽塔》,译林出版社千禧年的版本,是柏松鹤从书架上拿来给他解闷的。这本排版过时、印着搔首弄姿的金发女郎的旧书和医学杂志放在一起,看起来那样格格不入。

    纳博科夫笔下,亨伯特见到怀孕了的洛丽塔的心情莫过如此。柏松鹤对何凡骞的厌恶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管床医生很年轻,她先是详细问了一下魏亭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她又推门进来,瞅了瞅魏亭,又看向柏松鹤,问:

    “你是产妇的什么人?”

    “我是他……哥哥,有什么事吗?”

    “产妇的丈夫呢?或者家里的事你能做主么?今天白天彩超结果出来了,关于他的情况,我们要谈一下话。”

    像是很不满自己被忽略,甚至名字也被“产妇”取代,魏亭冷冷道:“我老公死了。我的情况,直接跟我本人说就行。”

    医生愣住了,一时竟然不知道魏亭说的是真话还是赌气之言。

    柏松鹤心里想笑,但也跟着一脸认真地说:“他说得没错。”

    “白天那会儿,给你做检查的医生跟你说了你的事吗?”

    “没有。”

    “那……我要回去问问上级。”医生看似镇定地关上门。

    医生态度极为谨慎,惹得魏亭更加烦躁起来。柏松鹤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别紧张。”

    “……”

    没多会儿,一位年长的女医生推门进来,魏亭连忙甩开柏松鹤的手,做贼心虚一般用被子盖住自己。

    “从怀孕到现在你做过产检吗?”她问道。

    “做过。”

    “有之前产检的资料吗?”

    “没带。但是几次产检都说没什么。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原来魏亭之前产检一直在私立医院做的,几次排畸下来都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受限于现在的医疗水平以及当时胎儿的体位等因素,仍然有概率会疏漏一些地方……总之,这次的检查显示,魏亭怀的双胞胎,其中一个和他一样是两性畸形。

    情浓时柏松鹤也曾问过魏亭,要是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也遗传了他的体质……魏亭当即脸色晦暗,柏松鹤也立刻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问。

    现在……

    纸张在风的驱动下哗啦啦地翻页,他美好的希冀,也都成了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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