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第1/1页)

    上午我跟小林又跑一趟印刷厂，接近中午回到出版社，流了满身的汗。办公室的空调非常凉快，小林道：「这天气太热了，我真的不想再出门了。」

    我道：「弄得差不多了，等到月底吧。」

    小林往我看来：「小赵哥，月底我要去休假了。」

    我记得他说过要和nV友出去玩。我点头道：「嗯，印刷如果有问题我会处理。」

    小林笑道：「到时麻烦了，真的不好意思。你去吃饭吗？」

    我道：「你先去吧，我收一下东西。」

    小林便走开了。我坐在位子上，拿出手机，却看了又看。我感觉自己没有立场主动。我不知道可以说什麽。如果我们是情人，或许我就可以大方地告诉他关於这些天我的心情。偏偏不上不下。就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我却不清楚他工作的地方，他的住址，甚至我不知道他的生日。

    我把手机收了回去，准备去吃饭。正好蔡韶笙从办公间出来，刚才我回来便听说有人来找她，办公室里一些nV孩子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来的人是男的，高大帅气。蔡韶笙看见对方，便将人带进她的办公间，关起门来。那些nV孩子悄悄地猜着那个人是蔡韶笙的男友。这时我一看，蔡韶笙身後便跟着一个男人。

    蔡韶笙和他说笑，瞥见了我，突然把我叫住：「赵雪！等等，太好了，一起去好了。」

    我愣住：「什麽？」

    蔡韶笙向她的朋友介绍：「这是赵雪。」她又跟我说：「他是谢维新。」

    叫谢维新的男人朝我点头。我也点了个头，他看上去十分斯文。蔡韶笙笑着说：「之前你们传过讯息，现在见到本人，感觉怎样？」

    谢维新道：「跟我想得差不多。」

    他往我看来，友好地笑了一笑。我顿了一顿。听见对话，我也就记起来他是谁，之前蔡韶笙为我介绍过的对象。我没有特别记住他的名字，传了两三次讯息，我表明没有见面的意思，後面不再回覆，渐渐他也没有传讯息来了。我对上他的视线，一时有些尴尬。

    蔡韶笙道：「一起去吃饭吧。」

    我就要说我吃过了，蔡韶笙马上S来眼光，不容我拒绝。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没有去得太远，在附近一家咖啡厅。坐下之後，谢维新要请客，他往我看了一眼：「其实之前就打算请你吃饭。」

    我一顿，又去看着桌面，默默不语。

    旁边蔡韶笙抗议的声音：「那不请我吃饭？」

    谢维新笑道：「当然我是必须请你的。」

    他们谈天起来。我无法cHa进去，也不知道说什麽。谢维新一面说话，一面隐隐往我打量着。我不打算跟他对上视线，不然更窘，只好不停翻菜单。服务生来问我们吃什麽，蔡韶笙和谢维新都要了套餐。套餐价钱其实不贵，但是我没有打算真是给谢维新请客，也不想花太多钱吃一餐，选了菜单上最便宜的炸猪排三明治。

    蔡韶笙道：「你怎麽不吃饭？」

    谢维新倒是笑道：「难怪赵先生看起来这麽瘦，食量这麽小。」

    我垂着目光：「也不是，早餐吃太多了，还有点饱。」

    服务生向我们确认，蔡韶笙瞧着我一眼，道：「三明治不要了，再来一份套餐。餐後饮料，唔，赵雪喝咖啡好吗？」也没有等我回答，她立刻对服务生说：「跟我们一样，都是冰咖啡。」

    服务生走开了。我往蔡韶笙看去，蔡韶笙只掉过去向谢维新说话：「你要请客，我们就不和你客气了。」

    谢维新笑道：「当然，还想吃什麽？」他往我看来：「刚才进来，我看见冰柜里的N油蛋糕好像不错，要不要来一块？」

    我连忙道：「谢谢，不用的。」

    蔡韶笙道：「你的提议不错，我来一块。」

    谢维新一笑：「是谁在办公室的时候说自己胖了，要减肥的？」他像是解释，对我道：「刚才我带了蛋塔，她不吃，说她要减肥。」

    蔡韶笙哼了哼，道：「减肥是减肥，蛋糕是蛋糕。」

    谢维新道：「那蛋塔呢？是什麽？」

    蔡韶笙道：「蛋塔当然是蛋塔，还能是什麽。」

    他们同声笑了。他们之间具有朋友的默契，理解彼此的笑话，我半点也不懂。本来我在这里也有些格格不入。但是我并不打算cHa进去，甚至我也想走了，顾及蔡韶笙才只好继续局促地坐在这里。我端起水杯喝水，注意到谢维新的视线，有些一顿。他像是不经意地看来，嘴里只又回答蔡韶笙的话。

    吃完饭的时候，蔡韶笙真是另外要了蛋糕，她倒要外带，又看了手机，突然就说有事，让我和谢维新慢慢来。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叫我帮她提蛋糕回出版社，马上起身往外出去了。我看着咖啡厅的门重新关了起来，阻隔了她远去的背影。

    忽然听见谢维新道：「她说过你是她的学弟，小我们一岁，但是我看你本人，倒是觉得你不只小一岁。」

    我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略略别开来。我瞧着面前的咖啡：「我看起来其实真的没有那麽小。我也不是娃娃脸。」

    谢维新道：「你不是，不过，不是脸的问题。」见我看他，他又说：「不要误会，你的脸没有问题，看起来也不老。」

    他这样解释，我反而又别扭。没有心思聊天，只好安静。我垂着目光，随便地想事情，喝着咖啡。不知不觉想起之前我也来过这家咖啡厅，周道珵带我来的。周道珵有时候在我下班的时间过来，那天我们就是晚上来的。每次他来找我，我总是纠结，最後还是没有拒绝，还是见他。在他面前，又不禁顾虑後面的事，不外ShAnG的事，早就想好了无关其他方面，纯粹的床伴关系，可是，心里又拖拖拉拉的，想把他推开，又想拉住他。我叫他不必送我回去，自己也觉得言不由衷。这样的情绪下，简直折磨，与他又更不清不楚。那天，在这里吃了什麽，我根本没有印象了，想起来的都是他的说话，他低低的声音。都是很普通的话，他对咖啡厅内装设的感想，他对咖啡口味的不喜欢。他又提到阮乔。他真是喜欢阮乔。我有时想着，他喜欢人的样子会是什麽样子？就是这样吗？我从没有问出口。怎麽可以问。

    当晚周道珵在我的床上读了一篇阮乔写的故事。我已经不记得内容，我看着他的脸，他的睫毛，他的手指。他在想什麽？我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