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触及_3巧克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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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巧克力 (第1/1页)

    连续半个月,每天都会在餐桌来这套,拿着包装袋不停弄出噪音,一种无声抗议,对大人爽约的报复。

    许一鸣拿过桌上遥控器,电视机打开正好在插播一段广告,女声盖过包装袋的噪音,心也静下来几分。

    “我们还差多少?”他偏过头,对着厨房门口的绪芳问。

    许茜茜检查费用是齐悦垫付,那年轻医生没道理这么做,他们也没道理接受,陌生的好意让人难安,这些天两人一直在为这事发愁,好尽早凑够钱还给人家。

    “没差多少。”绪芳端着盘子的手顿一下,没看他,含糊道。

    “什么没差多少?”

    “先吃先吃,吃完再说。”女人不耐烦的拔高音量。像个纸老虎一戳就会破。

    许一鸣目光追着她每一个动作,放下菜盘,坐下,拿起筷子,却忘了盛饭。

    “说清楚。”

    语气生硬,许一鸣抿着嘴,看女人拿起碗匆匆走向厨房的背影。

    话音落地,气氛凝重起来,绪芳的背驼了。

    电视广告已经结束,一段轻快的童声儿歌响起,那是动画片的开头曲,许茜茜偏过头也不好好吃饭,就盯着电视。

    时间以很细微的方式,不动声色流逝,滴答滴答……

    墙上挂钟分针指到黑色12——

    “滴答”。

    破掉。

    “我跟王志陆借了!这是他该给的!我跟他离婚一分钱也没拿过。现在有麻烦找他帮个忙怎么了?!”

    绪芳回过身直直看着许一鸣,手上碗攥的很紧。

    两人对视几秒,许一鸣只觉得无话可说,目光移开,搁下筷子,出了家门。

    门合上的一刻。

    “哗啦”

    碗砸上桌角,碎了一地。

    就是这样的生活,每天每天,像一栋岌岌可危的破旧平楼,补上这里,还有那里的缺口,不知什么时候小小一场雨,便会轰然坍塌。

    他的余生便是竭力维持住这样一栋楼。

    许一鸣下了电梯,四下看看,什么也看不到,这楼里灯坏掉了起码两个月,想掏出手机看看,发现手机钥匙统统没带。他摸索着走几步忽然听到脚步声,很轻,像猫,他几乎要以为是错觉,那声音又响起来。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漆黑糊住了眼睛,那人就在不远处走来,许一鸣不敢动,他忽然想到了一系列恐怖的事,这是栋老小区,藏着什么人都不奇怪。

    他在心底祈祷,心跳的像鼓,如同回应,脚步声停在身侧。

    一秒……

    两秒……

    两个影子,相反方向,奇妙的交汇在一条线上。

    是幸

    亦或不幸?

    一束光倏地打向脸,许一鸣本能眯起眼。

    “是你啊……”

    那人带着抱歉的笑,移开了手机。

    屏幕光晕照亮两人的脸,许一鸣呆愣几秒,意识到是他邻居后心才落到平地。

    “这么晚还出去啊。”

    “……对,出去。”

    “穿成这样?”那人眼睛挟着笑,上下打量他一眼。

    低头一瞧,拖鞋,睡衣,睡裤,许一鸣抿抿嘴说不出话了。

    “在一起久了,吵吵架也很正常。”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神色。

    他想反驳,又觉得岚说的挺对的,他们结婚以来确实经常吵架,也许婚姻里吵架就是一顿饭的事,少一顿多一顿都没太大影响。

    这里隔音不好,不知道哪户人家的狗叫了起来,岚推推眼镜架,按下电梯按钮忽然说,“来坐会儿吗,现在太晚了”。

    显示数字的电梯屏幕亮着红光。

    许一鸣看着那光点了点头。

    第一次来邻居家做客,许一鸣有些紧张,空气漂浮着淡淡熏香,白色墙壁挂着几副精美画作,客厅天然材质的窗帘隔绝了一切光线。

    他局促的换了个坐姿,屁股下的真皮沙发摸着滑溜溜。

    岚打开冰箱,里面都是挨得整整齐齐的瓶装酒,最后,一杯水被放在许一鸣沙发前的茶几上。

    “只有水了,或者要来点酒吗?”

    笑意一直停留在岚的嘴角,有种阳光般懒洋洋的温柔,也正是这笑让许一鸣没那么不安。

    “谢谢,不用麻烦。”

    他来还有其他要说的事,视线越过沙发旁的香松落在那人身上,岚拿着罐啤酒走来,手指干净白皙,能看到手背的青色血管。

    许一鸣扣着沙发,动了好几下嘴唇,没法开口,那人坐在沙发另一侧,啤酒打开发出响亮的一声,像是平地里的雷惹得许一鸣焦躁起来四处看看,里侧玄关处有个玻璃展架摆放着格式包装精美的名酒。

    “好多酒啊。喝的完吗……”

    “平常不喝,放着也就是个摆设,我开一瓶。”岚愣了一下,起身去拿。

    “不……呃……”

    “要喝哪种?”

    “……都行。”

    许一鸣想了想放弃了,解释不会比默认好上多少,误会干脆误会到底吧,这种事与现在憋在他心中的话语来说尴尬程度根本不值一提。

    屋里冷气打得很低,岚挑了瓶红酒,给许一鸣正倒着。

    “你家重新装修过吗?”

    “嗯。”

    “装修得挺好的。”

    “那副画摆的位置真好。”

    “沙发坐着也滑溜溜的。”

    瓶口连绵而下的红色液体也像被无语住似的断开了,岚维持倒酒的手势愣了足足两秒,才放下瓶子坐正,一脸无奈的看向对面的人。

    “好了。想说什么?”

    兜兜转转不知重点了半天,开诚布公挑明直说吧。许一鸣心里也是如此想的,他快要被名为羞耻的火烤熟了,煎熬得就像热锅的蚂蚁,那么索性来个痛快。这么想着,他对岚诉出了憋藏已久的话语。世间最恶俗的钱。明确说是提前预支工资。

    对他来讲,麻烦别人还是在如此恶俗的事上,比任何时候都难以启齿,就像当着别人面脱光衣服,里子面子统统不要了。

    跟岚提钱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脱衣服,欠了王志陆的钱就是把他扒得精光绑在囚车里游行示众,这是他完全不能忍受的事,两者相比,他还是厚着脸皮来了岚的住所。

    短短五分钟许一鸣如坐针毡,他知道岚会帮他,事实上岚也确实爽快的转了钱给他,那个美丽男人的内心就如外表一样,善良体贴,在许一鸣走出家门后,岚友善的玩笑以化解他的难堪。

    “以后说不准我也会有事麻烦你呢,可别跑了。”

    许一鸣看着那个人站在门口逆光的美丽脸庞,点了点头。他的周到让许一鸣深切感激,同时也记住这份人情。

    来到相邻的门前。

    “咚咚”

    几声下去,白色橡木门冷冰冰的立在眼前。

    一分钟……

    两分钟……

    许一鸣转身走向电梯准备找个椅子应付。

    半夜走廊静悄悄的,忽然,一声“嘎吱”自背后响起,屋里透出来的光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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