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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语塞,正胡思乱想之际,刚好听见有人从外面“笃笃”地敲门。他顿时止住话头,用袖口将脸掩了,半晌才复原如初。柳浮云则是轻叹一声,借这个空隙拢好衣衫,随即抬高声音说道:“进来。”

    柳浮云只当是柳不平或是柳云星赶至,谁知一推门进来的却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妹子柳夕。他兄妹二人一母同胞、面容肖似,此时的柳夕一袭紫衣貂裘,更衬得肤白胜雪、容色照人。

    “二哥!”

    柳夕唤了一声,尚来不及同他叙旧,便瞧见柳浮云肩上的两道血痕,顿时惊呼道:“你受伤了?”

    柳浮云神色一缓,放柔了语气:“些许小伤,何足挂齿?倒是你,不在家中替母亲分忧,又怎么会孤身至此?”

    柳夕解下披风,来到柳浮云近前坐下:“二哥你离开家不久,昆仑派便共邀霸刀、藏剑、长歌三家齐聚小遥峰,一同围剿那作恶多端的妖女陆烟儿。父亲因年事已高,与母亲合计后便推了主事的权柄,派了风雷刀谷的弟子前去支援。我和云星jiejie一路,在昆仑山接到了二哥的传信,这才离开队伍,快马加鞭地赶来见你。”柳夕一并说完,注意到旁边的叶炜,恍然道,“你是藏剑山庄的……”

    “我叫叶炜。”

    柳夕曾只身一人南下去藏剑山庄比武,当时就是败在了叶炜的手中。此时见他也在,心中纳罕,嘴上仍说着:“怎么才三年多的功夫,你就连头发都白啦?我险些认不出。”

    “夕儿!”柳浮云喊了一声。

    柳夕止住好奇,乖乖道:“那我就不问你为何会与我二哥在一起了。”

    叶炜不禁莞尔:“我同那天山派早有宿怨。和你二哥结识却是一场意外。”只是阴差阳错之下二人纠缠至此,正所谓因果难料,世事无常。柳夕虽心有疑窦,可是出门在外兄长在前,也由不得她侃侃直言。

    此事按下不提,柳夕话头一转,人也看向柳浮云道:“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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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柳浮云没有让叶炜避嫌的意向,柳夕也不设防地说道:“前些日子里二哥你不在家,大哥与弄痕、还有丐帮的几位兄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即便是我也不像往常那样自在了。”她吸了口气,继续道,“我总比你们心细些,知道随着年纪渐长,人心也就散了。可我总是在想,想着幼时堰塞湖的雪、山顶上的月,二哥背着我走下山的路,大哥和三弟就在我们身边……”

    柳夕心结在此,柳浮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柳惊涛比他们兄妹大了整整十二岁,倘若没有柳浮云的出现,他本该是家中最正统的继承人才对。

    可惜,没有这个假设。

    霸刀山庄以铸刀起家,外修刀法,驭刀即是驭人。柳浮云所学的《霸王刀法》,走的全是刚猛凛冽的路子,跌荡振发、一往无前。因此大哥的动作他知道,但还不至于放在心上。柳浮云摸了摸柳夕的头发:“倒不如跟着二哥,等你玩够了再回去。”

    柳夕等的正是这一句,她抱住柳浮云的胳膊,笑道:“二哥你如此善解人意,还不知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嫂子回来呢!”

    柳浮云微怔,克制住自己看向叶炜的冲动,抬手敲了下柳夕的额头:“胡说八道些什么!过了年你可要十九了,到现在还没挑好中意的郎君么?”

    柳夕千推万阻,不肯答应:“二哥!娘亲和大姑姑才舍不得让我这么早嫁人,偏你还要替我cao心!我才不要……”猛地意识到还有叶炜这个外人在场,柳夕涨红了脸,扭过头去,“我不和你说了!”

    柳浮云只当是她顽笑,对叶炜说道:“舍妹顽劣,你别见怪。”语气中满是宠溺和维护。

    叶炜家中尚有劣弟幼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刚要开口,忽觉窗外烈风撼树,雪声中带了几分异样的响动。叶炜沾了杯中残酒,在桌上写道:“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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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叶二人相对而视,俱是神色凝重。柳夕一知半解,凑上前去,却见叶炜又添了两个字:“继续。”柳浮云了然,状似无意地问道:“还是说正事要紧。家里面除了不平和云星,还有谁也去昆仑了?”

    柳夕闻弦歌而知雅意:“云桥哥哥刚娶了亲,四伯才不肯放他出门;只是愚哥和哲弟两个,仗着大姑姑的宠爱,又跑去和三伯拜师学艺……”

    叶炜则是趁此机会走至窗边,猛地拉开窗牖——

    却是雪狂风转,一道黑影裹着风雪从外面钻了进来。柳夕见来者武艺过人,顿时拔刀出鞘,叱道:“甚么人!”她话音未落,另一旁柳浮云的声音却一道传出:“夕儿,住手!”

    那刀锋作弧斜挥而上,不偏不倚地勾住黑衣人用来束发的金环,将他头顶上的兜帽挑了下来。来者后撤半步,露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来,含笑道:“不愧是柳家的姑娘,刀法果然名不虚传!”他身材威武,身法却诡秘莫测,柳夕沉思了半晌方才收刀:“你是明教弟子!”

    “鄙人沈酱侠,斗胆和你兄长相友,此行正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沈酱侠扫落风雪,将屋内三人看过,指着柳浮云问叶炜道,“你既然不是他三弟,那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叶英又是你甚么人?”

    “正是家兄!”叶炜瞧他行动如常,起身告罪道,“先前多有冒犯,此事与二哥无关,他也是……”

    沈酱侠一摆手,唏嘘道:“令兄的品格我也是钦服的。若是你早说这个身份,我又怎会不让你同行?”

    叶炜顿时一躬到底,郑重其事地赔礼道:“这一番波折皆有我而起,将来沈兄如有差使,但凭吩咐!叶三必竭尽全力,定不肯违。”

    “令尊大才,自然调教出了几个好儿子。我虚长你们几岁,又何必斤斤计较?更不用说我今夜来此,正是有一件要紧事与你们商榷。”沈酱侠从怀中取出一份沙州舆图,展于桌上,“我手下有一队弟子,专司情报探查的营生。这几日见那天山派在城中纠集弟子,动向未明,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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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浮云蓦然开口:“不知你们可曾探查过宝塔中的情形?”

    沈酱侠豁然开朗,抚掌大笑道:“我当是谁!既能叫令狐伤那小子吃了暗亏,又能让护输一行人收敛兵马、狼狈出逃的——想不到竟然是你们两个!”

    在场四人中唯有柳夕对令狐伤知之甚少,只当他是什么外路头目、深不可测。沈酱侠见她一知半解,索性直言道:“你二哥的伤正是拜他所赐!”

    柳夕顿时蛾眉倒蹙,厉声道:“又是哪里来的騃汉,胆敢这样胡作非为!”

    “夕儿!”柳浮云按下柳夕怒火,说道,“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置气?你我兄妹一同长大,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无论是谁吃亏都轮不到我的头上。”

    柳夕知他所说句句属实,只是依然过不去心里的坎。叶炜的小妹婧衣尚在稚龄,却有两个踢天弄井的弟弟,因此对柳浮云感同身受。他上前对沈酱侠道:“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再拖延下去也毫无意义。二哥早有猜测,说他们天亮之后定会想办法送护输出城,却不知这城中一共有几个出口?”

    沈酱侠眼前一亮,伸手在图上点了四个方位:“沙州此地正是军事重镇,墙高十仞,只有四方城门方可进出。那护输虽说弓马娴熟,却并无半点武艺在身,亦不能化作飞鸟纵身一跃——因此想要出城,定是取这四条道路其一。

    “然而令狐伤却是张守珪的养子。吐蕃一役之后,就连这里的都督都要让他几分人情,果然棘手!倘若我们错过了这次机会,护输此人便会如泥牛入海、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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