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要听话(骨科年上)_第三章:从此他不再是自己(剧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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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从此他不再是自己(剧情) (第1/1页)

    唐年最讨厌那时的自己了。

    无力,孤僻又可怜。

    就像角落里脏兮兮的老鼠。

    唐建林为了表示自己对二婚孩子平等的爱,将他扔进了贵族学校,却全然不去考虑唐年是否适合那里的环境,仅仅只是因为唐凛在高学部修学而已。

    唐年读高二时,唐凛在对面同一学校开的顶尖大学读研。

    两边只不过隔了一条马路。

    唐年有时候会在靠窗的角落里默默望着对面,在心里数着高楼的数量,看着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学长学姐。

    更多时候,他绝望又崩溃地一行行扫过对面大学的楼层,试图找到哥哥在哪。

    可他一次也没有看见过唐凛。

    他滑稽地躺在小巷里的地面上苟延残喘。

    少爷们笑着闹着,嘲笑他弱不禁风。

    他的鼻下淌着鲜血,可他没有力气去擦了。周围的一切开始泛起白光,压抑得他快不能呼吸。浑身轻飘飘的,连身上的体内的痛苦都消失了。

    唐年觉得,自己可能快撑不住了。

    那群少爷们不会弄伤他的脸,按他们的说法便是怜香惜玉,但这只会让唐年作呕。以往挨打后他会跌跌撞撞爬起来清理自己,确保不会露出痕迹才忍着疼回家。可这一次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希望mama不要看到他肮脏死去的样子。泪水一点点从眼角滴露,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被张铃抱在怀里,看见哥哥第一次见到他时冷漠的目光……

    他模模糊糊躺在地上回忆过往,直至巷子口传来一声惊呼。

    被抱起来时唐年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他努力凝聚涣散的视线却什么也看不清,世界缓缓变暗。

    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张铃红肿的眼皮是他最先看见的眼色。

    他费力坐起来,如同小鹿般的眼睛慢慢盈上泪水。

    “啪——”

    唐年的脸偏向一边。火辣辣的刺痛蔓延半边脸颊,随后整个人被张铃紧紧抱住。

    “你个死孩子!你在学校受欺负怎么不说?!你怎么不说?!”

    张铃的眼泪冰凉凉的落在他的脖颈上,可怀抱是暖的:“你不会和我说吗?!唐建林这个贱人!随随便便就把你扔进那个学校里,那些富豪子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啊!”

    “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他平时忽略我们就算了,现在你都快被打死了他连个影都没有——”

    唐年扯扯她的衣角想打断她。

    唐凛就站在病房门口,神色不明。

    “你只会哭!哭有什么用!别人打你你不会还手吗?告诉老师也行啊?啊?”张铃还在低吼。

    可是……老师只会说我活该。

    唐年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有谁会听我说话呢?他们只会让我闭嘴。张铃还在怒骂,可他什么也听不见,自顾自回忆之前的那些事。

    被撕烂的作业,永远窝在角落里的破烂桌椅,肮脏的地板与躺在上面同样肮脏的自己。

    他的青春由名次表上的末尾,那些人口中的哑巴,老师视而不见的冷漠构成。

    也许这就是他的果。

    张铃种下了因。它随着血液和羊水汇入他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孕育里逐渐塞满了他,最后从口中、从鼻子里、从伤口中破芽,将他死死缠绕窒息。

    他是因的养料。从此他不再是自己,在无望的路途中摘下血rou之花结成的果,将它还给所有的“受害者”。

    也许等他最终成为一具空壳,他才能成为自己。

    也许等他还完......

    唐年呆呆地低着头,看着指尖上骤然绽放的花苞,像在提醒他他的罪恶。

    外面都说唐建林是在前妻死后才找的张铃。可唐年知道,张铃早已和唐建林私通,在唐凛mama还未去世之前。

    张铃曾疯癫地大笑,庆幸那女人发现真相后被气得身体愈发虚弱,自己才能找到机会乘虚而入。

    他还小的时候,曾在出租房里发现过几张纸。那时年幼的他还不知道那些纸的含义,直到再大些,才知道那一张张纸上面都是一个小生命,他们却被无情地杀死。

    懂事了的唐年再次找到了那些纸,看着上面间隔却不断的日期,捂着痉挛的肚子,跑到厕所吐了个天荒地暗。

    他也应该被杀死才对。

    他就应该被杀死!唐年狠狠闭上眼。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不知什么时候哭哭啼啼的张铃已经不在病房里了,唐凛正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

    唐年抿唇,不愿意和他对视。

    指尖的花苞大了些。

    “说话。”唐凛语气强硬。

    唐年张张唇,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唐凛皱眉。只是平时这个便宜弟弟也是一幅沉默到底的样子,他才没有及时发现唐年的奇怪之处。

    “出息了。”唐凛冷哼,看见唐年有些起皮的唇,不甚温柔地捏住他的腮帮子就灌下一杯水,“还不肯说吗?”

    唐年被水呛到,无声地咳。没有咽下去的水顺着下巴低落,从领口滑了下去,冰冷落了一身。

    “哑巴了?”唐凛的声音与那些人的重合。

    唐年应激似的浑身一抖,慢吞吞抱住脑袋缩起来,仿佛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看着不配合的便宜弟弟,唐凛太阳xue突突的跳。

    后来唐年也记不太得一些事情了。

    那段时间的他仿佛与世界隔了一层雾蒙蒙的玻璃,他在玻璃的里面浑浑噩噩度日,看着指尖上的花慢慢发芽,妖艳的色彩仿佛暗示着什么。

    红色是哥哥让他去巷子里找他,那些人脸上挂着的血。

    橙色是一声又一声的求饶,以及哥哥挥拳的利落。

    蓝色是伤口发出的呻吟,启唇却发不出的哽咽。

    黑色是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柜子里拥有的颜色。

    花苞长大,慢慢地裂口、绽放。

    哥哥会没有恶意地叫他“小哑巴”,会从柜子里捞出满脸是泪的他,也会不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让他闭眼睡觉。

    他会乖乖听哥哥的话,那样他就可以不用一个人缩在黑暗的角落发抖,不用看见张铃失望崩溃的双眼,也不用被拽出自己的“壳”,面对一张又一张带着恶意的面庞。

    如果他不听话,唐凛会将他赶出公寓,也不会再对他好了。

    他试过忤逆哥哥的话,结果却是被扔回了学校。他似乎病了,即便欺负他的人都被退学,可他无法忍受自己被从“壳”里拽出来,赤条条地暴露在空气里。

    回到家他会哭得快要昏过去,拽着唐凛的衣角求他不要再将自己推出去。可唐凛只会冷冰冰地拍掉他的手,然后说:“我说过要听我的话,你乖乖听话就不会让你面对这些。”

    他知道唐凛有着病态的控制欲。可他从小被耳提面命要怎么做,等察觉到不对时,肌rou记忆都会让他停下逃离的步伐。

    应激性失语和精神问题持续了很久,他也顺理成章在唐凛的小公寓待了下来。

    唐年时常会想,那时他选择留在唐凛那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亲手将自己推入不堪关系的起点,甚至还窃喜能短暂得的到哥哥的庇护。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失去了母亲的唐凛变得偏激又冷漠,亲人的死给这一家人的生活蒙上了阴翳。

    果子从指尖进入了他的身体,在胸膛腐烂,一簇簇花剖开肌肤,根系刺入骨髓,他无法再挣脱。

    也许他不能再找回自己,他已经成为了需要赔给唐凛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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