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2 (第1/3页)

    19岁生日那天，杰斯成功拿到自己的正式驾照，这样一来，九月新学期伊始，他就可以开车去学校了。

    工坊的门被大力推开，正坐着切削木头的年轻人偶师闻声抬头，与来者四目相对。杰斯挂着灿烂的笑容大步走进来，挥了挥手中的东西：“好消息Vik，咱们去城里的计划有着落了！我早就告诉你，我一定能在预约时间之前拿到驾照。”

    杰斯几步走到维克托面前，抬肘倚在桌边，卷起的衬衫袖管下露出一截蜜色小臂。许多年过去，杰斯继承了的母亲打铁手艺，变得高大又英俊，足以让同龄女孩倾倒的结实rou体被一件规规矩矩系好的白衬衫包裹其中，反倒让他多了点书呆子的气质。

    这样优秀又好看的年轻人会轻易交到很多朋友，可他仍然选择每天往维克托的工坊里跑。

    那张脸上唯一的瑕疵，是右眉尾粘着的创口贴，搞得他眨眼时候会很不舒服。杰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东西，他向好朋友露出灿烂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珠弯成了月牙形状，等着维克托开口。

    “恭喜你，杰斯。”维克托放下工具，拿起朋友的驾照打量，拍证件照那日杰斯的眉毛显然还没有受伤，他笑得和毕业相册里的照片一样灿烂。维克托看向杰斯，关切地询问：“你的伤口还疼吗？”

    “啥？哦，早就没不疼了，就是痒痒的。”杰斯说完，下意识挠了挠附近的皮肤。那是前两天的一场意外，杰斯在熔炉旁为维克托调整特殊尺寸零件的时候，被崩飞的大团金属碎屑削去了眉尾的一块rou，流了很多血，很大概率会留疤了。

    维克托拖着屁股下的转轮椅滑进工坊深处，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手臂长的礼物盒，又流畅滑回来，把盒子放在两人之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为了庆祝你过生日还有拿到驾照，希望你能喜欢。”说着，他将礼盒推到杰斯面前。

    杰斯注意到维克多修长苍白的手指上又多缠了几圈医用胶布，拇指上的金属顶针也没有摘下，他应该是才结束裁缝的工作就来这里干活了。

    杰斯抚摸着礼盒表面，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谢谢你Vik，不过我觉得你该适当歇一歇了。”

    “什么？”维克托正准备享受杰斯打开盒子后发出的惊叹声，却被他关切的问候搞得一时反应不过来，“……我知道，我有自己的安排，只是剧院下一次演出的时间越来越近，我想在看诊之前把能做的先做了。”

    两年前，维克托的父母死于流感导致的并发肺炎，眨眼之间，他变得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可日子还要过下去，父母留下的钱足够维克托生活，但离治好身体还差了很多。慎重考虑之后，维克托选择放弃读大学，继承父亲的工坊，接手他生前未完成的人偶订单，在木屑飞扬的工坊、在这个偏僻又无名的小镇耗尽自己的余生。

    杰斯苦口婆心劝了维克托好久，但始终没有成效。在这件事上，维克托很会不动声色地敷衍好友，杰斯常常是在被悄然转移注意力好久以后才意识到维克托在搪塞自己。杰斯恼维克托执迷不悟，但依然一有空就会来陪他。

    除去工坊，维克托同时继承的还有父亲给当地孩子和年轻人的腹语表演。

    维克托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但有些话，他不必亲自从“口中”说出，加上杰斯自始至终的陪伴也多少缓解了他的不安。第一次演出还算成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观众，之后杰斯帮维克托以很便宜的价格租下废弃造纸厂的一块地方，搭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舞台，让下面可以容纳更多观众。

    愈发受欢迎的表演也为维克托带来了不少人偶订单，演出外的时间，他除了吃饭必须去厨房解决，以免食物碎屑吸引虫子老鼠啃坏木头，有时连睡觉都是在工坊里。

    杰斯看维克托眼下泛青，非常心疼好朋友的身体。他伸出一根手指戳着盒子，神色严肃，强硬道：“你多久没休息了？答应我你今天会早点上床睡觉，不然我就不要你的礼物。”

    维克托无辜地瞪着杰斯，半晌过去，见对方态度依旧，他才叹气：“好吧，我答应你。”

    杰斯眯起眼睛看好朋友，像是在估摸这句话的可信程度，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舒展眉头，拆开了礼物。

    毫不意外，礼盒中静静躺着一只维克托亲手制作的人偶，小臂尺寸，很适合抱在怀里，比起其他人偶逼真生动的面孔，这只的五官透出一种恣意涂抹的随性，连衣服都是有些歪扭不对称的。杰斯举起它，惊喜道：“是你！未来守护者！”

    某年生日，杰斯收到了mama送的一盒36色蜡笔作为礼物，他带着蜡笔和维克托边玩边画到晚上。也是那一天，他创作出了生平第一幅从线条和色彩都堪称“完美”的杰作——他给画上的小人儿起名“未来守护者”。这张小人画已经被认真裱好摆在杰斯的书桌上好几年了。

    杰斯没想到，维克托竟然将他的画变成了看得见摸得到的人偶！甚至连画错的四根手指都还原得明明白白。

    “嗨，杰斯。”一道纤细陌生的声音响起，“很高兴认识你。”

    无需解释，杰斯知道是维克托在扮作人偶和自己说话，他举着它，笑着把戏演下去：“欢迎，守护者，你从不离身的锤子去哪了？”

    “很遗憾，我把它搞丢了……听说你是这里最厉害的铁匠，能帮我重新做一只吗？”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没有武器如何拯救世界！”

    “未来守护者”下巴上的机关突然落下，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牙齿，冲杰斯灿烂笑着：“谢谢